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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沒轍啊,爺,他不愛住城裡,誰不知道司徒劍滄是怪人,陰沉沉,神秘極了,日裡也不和人來往,肯見爺,已經非常難得了。主子,您帖子上是寫了什麼?他怎麼肯見您?”

  “沒寫什麼啊,就照你少夫人的意思,把她名字寫上去。”

  “這就怪了,少夫人的名字這麼有分量?我聽說狀元郎連長公主的面子都不給的,長公主款待狀元郎,十次有八次被拒絕,剩下兩次還是太子拜託的,您說狀元郎這麼跩,怎麼一看到少夫人的名就肯見您?”

  “唉,不知道啊,你少夫人也是個怪人,搞不好是怪人跟怪人間的默契?”

  “瞧爺說的,越說越玄了。”

  馬車在狀元府停下,石砌屋宅,藏于蔥郁林間。

  “就這了!”小順扶主子下來。

  高飛揚進了狀元郎的屋子後,小順就站在走廊等候。好冷,他直打哆嗦。府內黑濛濛地,漫著山林煙氣,廊前垂掛一紅燈籠,光影在暗中搖曳,像一痕流火。

  小順心裡嘀咕,堂堂一個狀元郎,家裡連僕人都沒有,住這鬼不隆咚的地方,真怪。

  雨勢更大了,擊打屋宅,雨聲慘烈。

  議事廳內,燭光,在狀元郎的白衣衫上明滅著。在幽微光中,高飛揚望著面色冷俊的司徒劍滄,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教他不自覺發寒起來。尤其在說明來意後,那望著他的眸色越發冰冷,令他頭皮發麻。

  高飛揚坐立難安,沉默一陣後,忍不住問:“司徒先生考慮得怎樣,願意幫在下擬休書嗎?”

  “……”

  “呃……是不是不願意?”

  “……”

  “是願意嗎?”是怎樣?怎不說話呢?

  他就是阮罌的丈夫?司徒劍滄打量高飛揚,他蒼白清瘦,膽小怯懦,講話畏畏縮縮,他也配當阮罌的丈夫?不只如此,現下還無恥地要他寫休書,休了阮罌。司徒劍滄陰著臉,越看越不爽,一想到這些年他能跟阮罌朝夕相處,就莫名上火了。

  “為什麼找我寫休書?”

  “我爹娘因為阮罌一直沒能傳下香火,所以……”沒想到他還沒講完,司徒劍滄就發飆了。

  “妻子不能生育便休了她?還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冷笑。

  “呃……”諷刺我嗎?

  “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樣,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還想休妻?”

  “啊?”損我嗎?“可是我休妻是因為……”

  “休妻對女子來說是極大侮辱,你可有為你夫人前途著想?自私的傢伙。”司徒劍滄為阮罌抱屈。這些年親近皇親國戚,可他從沒把誰放心上,吝於對誰付出感情,獨獨在意他的徒兒阮罌。乍聽她被人休掉,他是心疼又憤怒。高家憑什麼?一個女子被丈夫休掉,不但將成為街坊笑柄,更甚者一輩子抬不起頭,鮮少動怒的司徒劍滄,這會兒瞪著高飛揚的目光,犀利的口吻,令高飛揚面色發青,膽戰心驚。

  “您答應見我,不就是要幫我嗎?”

  “我應見你,是為了說兩個字。”

  “哪兩個字?”

  “滾蛋吧你。”

  “那是四個字。”高飛揚還反駁哩,有夠單純。

  “對,蠢物,才是兩個字。”他輕蔑補上一句。旋即眼色陰鬱,緩緩地說道:“高飛揚,你知道我的興趣是什麼嗎?我這個人,至大的興趣就是革殺蠢物。”

  說著,他忽地重拍桌子,高飛揚跳起,怕得轉身就逃,邊逃邊哭。“又不是我要休她,是她逼我的啊,她要我來找您的啊,嗚嗚嗚嗚~~”臭阮罌死阮罌,每次聽她的,他就倒大楣,救命喔~~“小順小順小順~~回去了快~~快啊~~”手推開門,砰地一響,門旋即又被身後撲來的一股神秘力量擊中,關上了。

  嗄?有鬼?高飛揚腿軟跪下。

  原來門是司徒劍滄揚袖關上的。他冷冷地說:“回來。”

  高飛揚顫抖著,轉過身。“司徒大人,別殺我啊。”

  “是阮罌要你找我寫休書?”

  高飛揚用力點頭。“是啊,她逼我以不能生育的名義休她的,我還不想休哩。”

  那冷俊的臉龐,忽然緩了表情。“她可有說為什麼找我擬休書?”

  “這……我不明白啊,這是她的要求,希望由狀元大人擬休書,也許她也心儀司徒先生的文采,想有與眾不同的休書。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嗚嗚嗚嗚……”他哭了。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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