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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家開布行,我拿布跟你換錢。”

  可造之材,說服不成,來談交易了。司徒劍滄微笑,這丫頭越來越聰明,是他教出來的。呵,很有成就感。

  他擱下筆,轉頭,笑問:“師父要布幹麼?”

  “布可以做衣服,我家的布,品質保證,全京城的人,一半以上都來我家買布。師父可以有很多新衣穿,多棒啊。”

  看他啜了口香茗,像在考慮了,阮罌更賣力地說:“我們阮家布行是織染署公認所有布行中,顏色染最好,供色最齊全的。紅有銀紅、水紅、猩紅、絳紅、絳紫。黃也細分了鵝黃、菊黃、杏黃、金黃、土黃、茶褐等六。”

  “唔。”司徒劍滄頗為肯定地點點頭。

  大受鼓舞,阮罌更起勁道:“不只紅黃兩色,連青和藍色也細分有蛋青、天青、翠藍、寶藍、赤青、藏青。綠有葫綠、豆綠、葉綠、果綠、墨綠……”

  “阮罌——”司徒劍滄打斷她的話,問:“師父穿過別的顏色的衣服嗎?”

  阮罌怔住。“沒有。”師父只穿白的。

  “這就對了。”簡單幾句就毀了她的“色”誘計。

  “可是,我們也有漂染的白色,你還是可以拿去做衣服,添些新衣啊。”

  “師父的衣服是不是都同個樣式?”

  “是。”

  “可見得,你師父不熱衷買衣服,對我來說,衣服五件就夠了,為什麼要花五百文去換我不需要的?再說,拿了布,還得花錢找人裁衣服,加起來就不只五百文,對不需要的,要一而再再而三花費,是不是很蠢呢?”

  他笑眯眯、笑眯眯,笑得阮罌氣呼呼、氣呼呼。

  “是不是啊?阮罌?你說是不是啊?”慢吞吞重複問,非要她承認失敗。

  “是啊……”馬的咧咧哩!阮罌瞪師父,就像瞪個棘手的麻煩人物。終於明白,爺爺為什麼常罵粗話,有時,碰上很挫折的事,唯有罵粗話能發洩。

  司徒劍滄朝窗外望一眼。“唉,再說下去,天都黑了。別浪費時間,去練劍。”

  “等一下。”

  “嗯?”

  “師父,你吃的東西簡單,用的東西很少換,平時沒娛樂活動,沒朋友所以也不常出遊,你幾乎不花錢,師父,你根本什麼都不需要啊。”對個欲望極低的人,怎麼談交易嘛!

  “是啊。”她倒是觀察得很仔細。

  “那我怎麼跟你談條件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阮罌沒有下手之處。

  “所以交易不成功啊。”

  “錢是死物,感情是活的,你對我總有感情吧?”她動之以情。

  “我對你的感情不會超過五百文,就好像你對我的感情不會超越你想去西域的程度。”他麻木不仁。

  夠狠!阮罌陰著臉,馬的咧啊咧。

  司徒劍滄撇了筆,起身,取下牆上配劍。“走吧,把上次那套劍法練一遍給我看。”

  “師父,你有潔癖,你很愛乾淨。”她還不放棄。

  “對。”

  “借我錢,我每次來就幫你打掃屋子。還有,我家庫房有一種神奇藥水,可清除任何沾到布料的污漬。師父這麼愛乾淨,衣服都白的,想不想讓它永遠那麼白?白到發亮呢?很快就春天,到了春天山裡濕氣重,白衣容易變黃,有了阮家神奇藥水,衣服再也不怕變黃。啊,好棒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啊?”

  對,他心動了。她是對症下藥了。司徒劍滄打開桌上放著的鐵盒,倒出裡面的銅錢,數了數,看著阮罌。“師父只有四百一十五文錢。”

  嗄?傻眼,阮罌呵呵笑,眼角抽搐。原來,她這怪師父,很有本事但是很窮。唉,有總比沒有好。“沒關係,借我。快,教我賺到五萬銀。”

  “好吧,這些錢放著也是放著,就拿這些當本。明天起,教你怎麼投資。”

  “這我就想不通了。”阮罌納悶。

  “哪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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