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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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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鑰匙,開門進屋,穿過院子,回到屋內。 柴仲森已經醒了,坐在那一盞從天花板垂吊下來,有著美麗彩繪的美術燈下。穿著藍色睡袍,他就坐在餐桌前,正瞅著粥發呆。 較一般男人陰柔的側影,散發著一種寂寞的氛圍,分明是坐在燈下,卻覺得他的人陷在黑暗裡。 他本來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一見到她,表情迷惘。 祖穎扔下鑰匙,脫了外套走進來。「怎樣?好多沒?」她過去,將袋子掛在椅子邊緣。「我買了一些麵包。吃西藥不能空腹,這幾天要是懶得煮,就吃麵包吧。」祖穎將麵包一個個取出來,放在餐桌中央盛著一些蘋果的木盤子裡。 柴仲森盯著她看,像還在夢裡。 祖穎眨著慧黠的眼睛,瞄瞄他。「還沒醒啊?」摸摸他的額頭。「嗯,退燒了。」 「還以為你走了。」他反握住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神竟是哀傷的。 祖穎怔住,望著那雙黑眸,它們黑暗深邃,像具有魔力的磁石,在那刹將她整個人吞進那兩潭黑暗的漩渦裡。這樣看著他的眼睛,竟有淪陷的感覺,只因那雙黑眸透著寂寞…… 祖穎忐忑了;心跳慢了一拍,差點就情不自禁要抱抱他,給他安慰。也不懂為什麼會忽然有這股衝動,強烈地想安慰他,仿佛那雙黑眸裡的寂寞和哀傷,是與她心意相通的。 祖穎忍下衝動,輕輕抽回手,回避他的視線。 「喝了粥,該要吃藥了,我也餓了。」祖穎坐下,也給自己添了一碗,她捧著碗吹著熱粥,心卻像滾著的沸水,靜不下,奇怪的是,明明與他隔著張長桌,他的存在感卻非常強烈,不用抬頭,她的皮膚也能因感覺到他的視線,起了興奮的疙瘩,就好象連空氣都充斥他的費洛蒙,那是一種混著檀香,很東方的氣味,一種屬於柴仲森的情調。象沉重、刺繡華麗的厚毯,無邊無際將她遮蔽,秘密包裹,困在只屬於他的空間裡…… 祖穎將自己紛亂的情緒,歸咎于柴仲森太強烈的個人特質,還有之前關於他說的那些他們酒後亂性的窘事,以至於此刻跟他獨處,不再像以往那麼自在坦率。不過,這雖然只對她產生困擾,祖穎瞄他一眼,他正望著她喝粥,他的表情和動作從容不迫,很是愜意,甚至還不時對她挑釁地挑挑眉,嘴角帶著笑意。 「要不要聽音樂?」大概是察覺到她的不自在,柴仲森走過去蹲在電視櫃前,挑了張CD播放,燈號閃爍,吐出藍色光暈,隨音樂節奏閃動。樂聲自音箱流泄,祖穎認出曲子。 「是蕭邦的波蘭舞曲。」 柴仲森讚賞地眼色一亮。問她:「好聽嗎?」 「嗯。」祖穎捧著粥,微笑道:「藍天,綠樹,白雲,碧綠的草原,懶洋洋地和朋友們坐在草地野餐,吃蛋糕點心,做日光浴……」笑盈盈看著他,她說:「這首曲子,營造的就是這樣的氛圍,不開心時聽一聽,整個人就活起來。」 「講得好。」柴仲森回來坐下。「蕭邦還有一首曲子,我很喜歡。」 「是那首離別曲嗎?」 「對、離別曲。」他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祖穎心裡驚歎,但沒說出口,低頭,微笑地啜了口粥。只因發現與他契合的小事件;心裡竟莫名地好開心。 「那麼,你應該也熟悉貝多芬的曲子吧?有一首很動人,我有時會一個人坐在院裡的躺椅,啜著酒,靜靜聽,欣賞著夜色。」 「月光鋼琴奏鳴曲,是吧?」 看著祖穎澄亮的眼睛,聽著她慧黠的話語,柴仲森感覺有股暖流悄悄漫過心坎。 「是,你說對了,就是月光鋼琴奏鳴曲。聽那首曲子,仿佛真能感覺到月光映上了臉龐……」他黯然地想,假使能永遠這樣望著她,跟她說著話,聽聽音樂,吃吃喝竭,該是多美好的事。尤其在夜晚,跟這樣的可人兒共處,多麼愉快。 「你懂得真多。」柴仲森讚美,同時感到寂寞。太清楚,為什麼只對祖穎心動,為什麼不能移情他人。那種共鳴感,只有她有。覓到了這種感覺,同時心裡像讓人落了鎖,而只有她有鑰匙。 這感觸就像有人打開寶庫,叫你看一眼裡邊的寶藏,卻在瞬間關上,取走鑰匙。是那瞬炫目的感動,記住了,所以心才會失落了。他看見祖穎,記住她曾給的驚奇,和許多個瞬間的共鳴。 從此心就不再是自己的,記憶被殘酷地蓋上戳記,標示著開始迷失的地方,迷失在她的美麗裡,一瞥一笑裡。 他陷得深,可恨的是她沒有。在這會意的浪漫時刻,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知道這些嗎?因為我的前任男友是玩音樂的,那陣子我跟著聽了很多。」 看吧,她要是夠仁慈,就不會在愛她的男人面前提這個。 柴仲森凜容道:「你煮的粥很好吃,很有家常味。」刻意忽略她剛剛提的前任男友,努力制止自己去想她與前任男友的事。 祖穎又說:「只要用心的去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學到很多事,像這個粥就是跟一個老師學的,他是我的初戀情人,以前幫我補習功課,會熬粥給我吃。」 「換個話題。」他從齒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該死,他得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掐她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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