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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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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瀞遠問:“它眼睛怎麼了?” “小時候眼睛受傷,傷口感染失明了。” 徐瀞遠要將它從被裡撈出來,可是,小傢伙把臉穩貼在足畔,一副舒服樣。她下不了手,猶豫著,那樣子太可愛了—— “小華最喜歡鑽進被窩裡睡覺,大熱天也一樣。”他說。 “幹嘛帶它來醫院?” “我好奇嘍。” “好奇什麼?” “它人見人愛,我好奇會不會有例外?” 徐瀞遠沒聽懂。 “看樣子,沒例外的——”程少華說著,掀開被窩一角,瞅著窩在她腿邊的貓咪。 “小華果然天下無敵啊……我們冷冰冰的房東捨不得趕你走咧。” “快帶它回去,想害我被護士罵嗎?”她倔強道。 他故作驚訝。“你不想跟它玩?它都這麼跟你示好了,你有沒有憐憫心?” “你——”徐瀞遠正要反駁,有人推開門,一見她,便哭著跑過來。 “你要嚇死我嗎?怎麼會出車禍?呃——”發現有人在,章曉陽退開一步。這是誰?她一時心慌,臉紅,哪來的高大型男?不自覺撥整頭髮,笑問:“請問你是?” “我是她的——” “房客——來交房租的。”徐瀞遠沒好氣道,招來程少華一記冷眼。 章曉陽問他:“就是你打電話通知我的嗎?” 他伸出手,友善道:“你好,我程少華。” 章曉陽握住他的手,臉更紅了,笑盈盈自我介紹:“我是章曉陽,翠堤春曉的曉,陽春——” “陽春麵的陽。”徐瀞遠補充。 “師父!要說陽春三月的陽,什麼陽春麵——” 不理她,徐澈遠對程少華說:“好了,我朋友來了,你回去吧,撲克牌記得拿走。” 章曉陽突然驚呼:“川上澄生的撲克牌?!” “你知道他?”程少華驚訝。 這兩人表情如遇知音啊,章曉陽說:“以前去日本,在書店有看過,好漂亮,印象深刻……” “你很有品味喔,一般人不會買這種撲克牌——” “喂,你是來聊天的嗎?”徐瀞遠忍不住插嘴。悲慘的正主兒在此,你們倆是在歡樂什麼?礙眼! “唉呀,什麼啦,師父大人,我可是特地跑來看你的啊,等一下還要回去加班咧——你怎麼出車禍的?” “我……” 程少華說:“闖黃燈的砂石車跟公車對撞,很嚴重——她命大,只有輕傷。”他跟章曉陽說明,她聽得瞠目結舌,反應很激動。 “……你的手也是因車禍傷的嗎?你在車禍現場?” “小傷,不礙事。” “太可惡了,那些砂石車都不遵守交通規則。”章曉陽掩住胸口。“太可怕了——”章曉陽忽地一陣暈眩,程少華扶穩她。 “還好吧?” “沒事,只是想到小時候我也出過車禍,那時我才八歲,我媽離家出走,我追著她車子跑,沒注意路口的車,被機車撞了。那時我以為我死定了,全身是血……” “八歲?還那麼小,很難過吧?” “那有什麼,身體的痛可以過去,難的是心裡的疙瘩。每次想到還是很受傷,我媽不想生下我,她老抱怨我是累贅,以前常打我——” “這種人不配當媽。” “不要罵她,雖然她這樣,但我不恨她。她那時太年輕,我不怪她。” “你太善良了,要是我絕不原諒。” “唉,不原諒又能怎樣,要面對現實啊,我看過心理醫生,雖然一直有陰影,但我一直努力要克服——” 靠天喔。 徐瀞遠翻白眼,現在是男女交誼廳嗎?她可不想當觀眾。“兩位?要不要去外面聊?病人需要休息,OK?尊重一下病人好嗎?” “你要睡了?那我們不吵你,傷口很痛吧?你好好休息,我帶了一些替換衣物,等一下要回去繼續加班,明天再來看你喔。” 章曉陽說完,又問程少華:“我口渴,要去投飲料喝,你要不要?” “好啊,我這裡有零錢。” 徐瀞遠驚愕地看這兩人,真如膠似漆,婦唱夫隨,短時間內便卿卿我我一起離開病房,喝飲料去。 你們乾脆手拉手去郊遊算了! 薄幸的人啊!走得好。 這個章曉陽,從以前就這樣,每次遇到帥哥,就開始彈老調,陳述幼年創傷,童年陰影,博取憐憫,吸引注意,老套啦。走得好,哼,才不希罕他們陪咧。 徐瀞遠躺平,忽又坐起,朝門口喊:“你的貓?” 程少華已走出病房,這是哪門子主人?寵物都忘了。 徐瀞遠掀開被子。“喵咪?喵咪?” 朝裡面喚,手也伸進去,輕撫貓兒下巴,它仰頭,嗅了嗅,伸舌舔她手指,肚子興奮地呼嚕嚕響。 “好乖……好乖喔。”徐瀞遠笑了。 必要時,程少華也可以很健談的。譬如說,希望打聽到什麼。他想多瞭解一些關於徐瀞遠的事,這女人害他這陣子大腦不平靜。 程少華投幣買了兩杯飲料,跟章曉陽坐在長廊椅子聊天。 章曉陽憨傻,一向自卑,忽被帥哥善待,心情大好。 程少華啜飮咖啡,似不經意地提起:“剛剛我聽你喊她師父?” “對啊,她以前是紅牌的室內設計師,還有自己的工作室。我一直跟著她學設計,她真的很厲害……”章曉陽歎息,感慨道:“沒想到現在甘心當個停車場收費員。” 等一下,程少華大驚,那女人是……停車場收費員?!印象中,那是一些退休的歐吉桑在做的工作啊。 “那麼無聊的工作,她待得住?” “就是啊,空有一身功夫卻在停車場浪費生命,可惜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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