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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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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荊掠沒聽清楚。 荊無痕冷冷重複一次。「我問——她有沒有帶傘。」 荊掠霍地又坐起來,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重重歎氣後瞪著兒子。「她有沒有帶傘重要嗎?別告訴我你想送傘去,我看甭送了,人家中午就下山了,就算你真有心要送傘給她,你知道她往哪走嗎?你又不知她家住哪?你那麼寡情難道還會在乎她給雨淋著嗎?烏話聲剛落,雷聲乍響,一道閃電劈過,整間房倏地青光閃爍。 然後鬥大的雨開始落下。 荊無痕沒說話,轉身步出房間,抓了簷下的傘就往山下去,雨密密地打在他身上,他抓著那傘也沒撐開來擋雨,疾疾走了好一陣,忽然像是發覺了自己可笑的行為,他愣住了,停在密林閭,望著空蕩蕩的泥徑。 雨毫不留情擊落了葉子,打落了花兒,濡濕了道路,也打濕了他的視線,那一把來不及送出的傘牢牢地被他握在手中。 她走了……真的走了…… 荊無痕忽然不能呼吸,像是有一隻大手狠狠地掐住他心肺。他真個了,忽然覺得整個身子空蕩蕩地,眼前雨中山景模糊成一片,他想看到那張明媚的臉,想看她聰慧的眼,她瞅著他輕靈地說她要住下—— 但是他沒有留她! 好冷……荊無痕頭一回意識到自己會冷,那冷的感覺打從心坎底竄上來。 香思……其實我想留你——終於這刻他不得不虛弱的在心底承認。 荊無痕怔怔地佇立滂沱雨中,他那絕塵出世的弧影,被雨淋濕,他的心沉重起來,那疾來的雨仿佛也將他的心一併給淋濕了…… 遠在他身後,屋子的窗扉透著一張開心的臉。 荊掠靠在窗前凝視前方雨霧中那抹呆立孤影。 「癡兒……」他不禁歎息。「這樣站著人就會回來麼?」他轉身緩慢地踱至桌前坐下,若有所思地斟了一杯茶,像是有感而發喃喃自語。「唉,你義父長得醜沒人要,但你不同……傻兒子,我可憐的兒子,那姑娘喜歡你啊……」 要怎樣無痕才會懂得愛人?懂得將心底的感情真切地釋放出去?荊掠難過的想,自己很快地就要老死了,但無痕不能沒有伴,他不要這可憐的孩子和他一樣孤零零過一輩子。 嵩山下附近小鎮的茶棧內,香思微笑地坐著。 案上堆滿她點的-桌子好菜。 她對面坐著一個相貌老實、身材健壯的青年,他一直不敢直視香思美麗的臉,只是拘謹地坐著。 「聽說……你專門幫人送信辦事?」親切溫柔的聲音似水般淌過青年緊張的心坎。 他抬起臉。「是……是的,我和我弟兄專門幫人理事。」好美的姑娘,那長長的睫毛又細又軟地好似要飛起,那滴溜溜漾水的眼眸好溫柔,還有那粉嫩的唇瓣兒,那微微揚起的嘴角給人好溫柔好親切的感覺,加上那一身粉紅色羅衫,還有那不俗的談吐高雅的儀態,這不抬頭還好,一抬頭他整個人就看得傻。 香思看他那脹紅著瞼失魂落魄的模樣,覺得有趣。她拿出袖裡的信帖遞了過去。「那麼,勞煩你幫我處理信上交代之事。」她又遞出一袋碎銀。「這點銀子不知道這夠不夠。」 「夠、夠!」他沒瞧就猛點頭。 香思笑了,一排貝齒恁地漂亮。她這一笑,那壯士簡直魂魄都要飛了,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小姑娘,他不是在作夢吧? 「謝謝你,」香思溫柔地笑著,輕輕站起來,她付了酒菜錢緩緩步下樓,看見棧外一大片的雨幕,她摸摸襟子裡先前好不容易在芒草堆裡尋回的琴譜,譜子可不能淋濕,她還想和荊無痕合奏呢! 「姑娘……」店小二送來她寄放的包袱。 香思接下包袱,裡頭全是方才採購的食材,山上可以煮食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她還買了幾件替換的衣裳,摸摸身上迫不及待換上的新衣,心裡忍不住想——他看了會喜歡嗎? 香思啊香思,你幾時變得這麼在乎他人想法了?她好笑地踱出棧外,跟一旁賣傘的老婆婆買了一把青色的傘,雨中,她緩緩撐開傘面,愉快的重新踏上登山的小徑…… 看見前方出現那一抹紅色的娉婷身影時,荊無痕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胸腔一緊,真是她,她回來了?! 眼見大雨中,她打著一把青色的傘,緩緩地朝他而來,荊無痕忽然緊張得不能呼吸,深怕這只是錯覺,一個美麗的錯覺…… 香思看見了那熟悉的孤僻影子,加快了腳步,她停在他面前。 「怎麼站在這裡?」香思奇怪地問,偏頭看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情。她不解地將他握在手中的傘緩緩抽出來。「怎麼帶著傘卻任由雨淋?」她笑了。 「你渾身都濕了。」 荊無痕望著香思,怔怔地看她將傘打開,她笑眯眯地把傘舉到他面前,遮去他頂上疾落的雨。 「喏——快拿著。」 他沒有拿,也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一種她沒見過的奇怪眼光瞪著她。 香思見他不拿傘,笑容隱去了。「怎麼了?」他今日怎麼這麼奇怪。「出了什麼事嗎?」 突然,香思眼前一暗,很突然地,荊無痕猛地將她拉進懷中,牢牢地抱住她,結結實實地將她抱緊。 傘掉落地面,在他懷中的香思驚愕得睜大眼眸,感覺他鋼鐵般的臂膀牢牢錮住她,感覺他結實的胸膛緊密地貼著她身子。 荊無痕從來不曾這麼親密地對她,香思有些被嚇到了。 「你……你怎麼了?」真出了什麼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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