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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既然如此——”香思凝眸。“只有得罪。”話出,但見香思雙足定地,雙肩一顫,氣運梢槍。

  “師姊?”不妙,要打起來了。牙兒忙向師兄喝道:“師兄,真要這樣?你就讓師姊再出去一次,牙兒保證是最後一次,真的……”她急道。“師姊這次出門是為了——”

  “牙兒!”香思喝止,髮絲飛揚,麗眸凝睇樊烈。“放心,師兄攔不住我。”他們的武功平分秋色。

  “是嗎?”樊烈見香思如此執意下山甚至不惜武力相向,怒火上竄。“這一回我絕對攔得住你。”

  香思雙眸眯起,真氣竄至瀲水劍,她提掌,欲向師兄襲擊——“讓路!”真氣一出,香思胸口一震,不對——她收掌捂住心口。“怎麼?”她內力盡失。

  “香思,為了你好,今晨你的膳食內下了軟筋散,暫時你不能運動真氣。如果真執意下山,不如等一個月後師父回來再請示師父,這一個月就請師妹好好留在師門內。”

  牙兒大驚失色。“什麼?一個月?!”那師姊不就……

  不妙,香思陡然變色,二毒在她體內催化,反而加速危急她的性命。“樊烈,唉,你要害死香思了。”

  “軟筋散只會讓你喪失功力,師兄疼你,絕不會傷你分毫,你何必說這麼重的話……”

  “可是大師兄,師姊她……”

  “牙兒——”香思抓住牙兒臂彎,嚴厲的眸光喝斷了她的話。“我們回去。”說著,她掉頭並拋下一句話給樊烈。

  “你的關愛叫香思不敢領教。”

  深夜,牙兒闖進香思房內,見師姊閉目屏氣凝神盤坐床榻上。

  牙兒搖醒她。“師姊……”她啞聲情道。“快,我偷瞭解藥。”她遞出手內白色藥丸。“你快服下趕去嵩山!”

  “不行。”香思伸手制止。“花毒性燥,軟筋散屬寒性藥草煉製,現下體內二毒對峙,服下解藥非但不解毒,只會令我體內藥性加劇,屆時吾命休矣!”

  牙兒驚懼地鬆手,藥丸跌墜地上。“怎麼會這樣?”她擔憂得紅了眼眶。

  “師……師姊……你臉色好蒼白!”她害怕地握住香思的手卻又驚懼的鬆開。

  “好燙?!難道?”牙兒伸手往香思襟前一扯,瞥見雪白膚上淺紫淡紋。“師姊……”她駭然地怔住了,她記起荊無痕的話三十日後由紅轉紫,高燒不退,若無解藥,烈火焚身,痛不欲生至死方休。

  提早變紫色了?怪不得、怪不得師姊臉色這麼難看,她-定很痛苦!牙兒恐慌地猝然起身。“我……我立刻叫師兄幫你,我現在就去——”

  “牙兒!”香思握住師妹的手,溫柔似水的雙眸望住牙兒驚惶的臉。“別慌,別怕……”

  師姊都命在旦夕了,還叫她別怕?牙兒哭了起來。

  香思握緊她的手,一抹微笑安撫了慌張失措的牙兒。“你冷靜下來,聽師姊說。”

  牙兒啜泣。“好……牙兒聽你的……只要你沒事……牙兒什麼都聽你的。”

  “案上有一包迷藥。”香思冶靜囑咐。“你設法讓師兄服下,這迷藥會讓他一夜昏睡。師姊再乘機離開……記住……不論我有沒有命回來,你都不准說出我的去向,更不可將嵩山之事吐露,咱們情如姊妹,你答應師姊。”

  “我……我答應你……可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她眼淚掉得更洶湧了。“都是那個荊無痕害的……”

  “相較于荊無痕,師兄更令我膽寒。”

  嵩山頂,夕陽殘照,霞光滿天,紅似火,染豔了山林。

  荊無痕蹙層立於屋外。風中飄逸的白色孤影,已經靜靜停駐良久,恍似在等著什麼。

  後方傳來荊掠憂愁的嗓音。“那姑娘來了沒?已經三十日,她不要命了嗎?無痕,她到底來了沒,無痕?!”

  “哼!”荊無痕不耐地拂袖。“她不來就是心虛,死有餘辜。”

  “無痕?那花毒只有你會解,她怎麼可能不來?那麼烈的毒發起來疼死人,區區一個小姑娘不可能捱得住,無痕……會不會她出事了?無痕,你下山去找找。”

  荊無痕垂眼閉目,銀髮拂過冶漠臉龐。“不必多事,她的生死與我無關。”

  “無痕……”荊掠難受地歎氣。“那姑娘好靈慧,你……你真忍心……”

  荊無痕對義父的懇求置若罔聞,只是冶漠地背過身子,忽然,他睜眸,有些怔忡的凝視前方。

  荊掠焦急的聲音傳來。“無痕,你也聽見了?”

  嗯……無痕閉目屏息諦聽,聽見了——風中傳來微弱的琴音。

  荊掠呼嚷。“是琴聲!那姑娘懂得使琴,無痕……”

  山下,芒草叢生處,蔚香思將殘存的一點兒餘力,忍著焚身的痛楚,撩撥相思琴,每挑動一弦都讓她痛得如刀刃切膚,地斜倚著老樹,琴擱在腿上,視線逐漸昏茫……好熱……好熱啊……她的血液仿佛要沸騰地沖出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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