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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沒。」

  她搖頭。

  「你看來很糟。」

  他歎息。

  看來很糟!

  舒翼低頭,整理吧台。「我沒事。」她是頭疼,身體酸痛,那是因為昨晚沒睡好,而這些都沒他那句「你看來很糟」,更教她難受。

  她希望他走開,不要看著她。她情緒惡劣,卻強逼自己鎮定。可是,當韓震青拿出手機,撥電話給休假中的陳裡時,她氣炸了。

  韓震青對陳裡說:「丁舒翼身體不適,你能不能過來代班?」

  哐地一聲,舒翼摔了雪克杯吼他:「幹嘛找他?我說我沒……」

  見他目光一凜,扼住了她底下想說的話。她掩住嘴,不敢相信自己正對著他咆哮。

  韓震青盯著丁舒翼,繼續跟陳裡交代:「你在哪?坐計程車來,報公賬。」手機放回口袋,然後他打量著丁舒翼,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

  她以為他就要開口責駡,但沒有,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瞧著她。

  「怎麼啦?」芳艾過來,挽住韓震青的手,抬頭問:「發生什麼事?你們在吵架嗎?」

  她聽見舒翼的吼聲。

  舒翼瞪著那挽在他臂上的芳艾的手,嘴抿得更緊。

  韓震青對舒翼說:

  「你知道你病了嗎?室內溫度有二十八度,你卻穿了三件外套,滿額的汗……」

  他半命令道:

  「你立刻回房間休息。」

  她沒聽見,目光盯著他臂上的那只手,看那只手往下移,再往下,和他大大的手掌親密交握。

  她頭重腳輕,視線朦朧……

  啊,完蛋,她快哭了。

  發什麼呆?

  韓震青加重語氣地說:

  「你聽見我說的嗎?」

  芳艾笑了,靠向韓震青。「哇,你對員工真好。」然後,芳艾湊身盯著舒翼。「嘿,你看來確實要好好休息,你好像很累啊。」

  她們裝作不認識對方,芳艾能自然地對她笑,舒翼卻無法直視她的眼睛,怕自己的妒意會在眼裡暴露。

  「丁舒翼……」韓震青還要說什麼,但舒翼轉身走向流理台。

  「我把杯子洗完就走。」扭開水龍頭,水聲嘩嘩,同時她的眼淚開始凝聚了,她忍住,不讓淚落下,這幾乎用盡她的力氣。眼睛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杯子,耳朵卻不能控制,仔細地聽著他們說話——

  芳艾撒嬌地說:「震青,等會兒打烊了,陪我吃宵夜好不好?」

  韓震青說:「想吃什麼?我叫張大祥準備。」

  「可我想吃粥,廣東粥,好不好?陪我去啦,啊!今晚睡我那裡,你就不用趕回去,怎麼樣?」

  他會怎麼說?舒翼一激動,竟聽不清楚。眼前驟黑,陡地暈眩,她膝蓋一軟,倒下了,額頭撞到流理台,砰的好大一聲。

  客人驚呼,舒翼痛得蒙住額頭要站起身來;但有雙長臂,先一步將她抱起,隨即將她攬進溫暖的胸懷裡。

  誰?舒翼睜眼,立刻暈得想吐,小手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別動。」

  聽見這低沉的嗓音,她的心好似要融化了。

  是他。他正抱著她啊!

  一陣狂喜,她幾乎哭出聲來。夢過千百次,想要靠在他的胸前……即使是在這種強烈昏眩的狀況下,她仍然激動起來,情緒翻騰。

  芳艾呢?她看見了?喔不,不,先別管她。

  舒翼緊閉雙眼,身體微顫,挨著那片熱呼呼的胸膛,嗅聞他的氣味。

  她有罪惡感,可她無法控制像泡泡般不斷上湧的快樂。在他有力的雙臂間,甜蜜的感覺不斷從體內深處擴大,像喝醉,理智麻痹了,好陶醉。

  他抱她回房,她默默地感受他移動的步伐,他好強壯,身體好結實,抱著她的感覺,讓她好有安全感。

  唉,真希望可以任性地永遠不要下來,就這樣,厚顏地巴在他懷裡。小手微顫,輕揪他胸前衣服,被他抱著的感覺,就像夢過的那麼美好啊。

  韓震青抱著舒翼穿過人群,走向後面房間。

  他的步履沉重,胸前輕揪住他的小手,害他心亂如麻。那小手透露對他的依賴,洩漏她的缺乏安全感。

  他面無表情,卻暗暗地將她摟得更緊更緊。她的身體好燙,個子好小好輕,像雛鳥,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和關注。這麼想著,胸口就泛過一陣酸。他在心中歎息,第一次感到世上竟會有這般棘手的事,教他不知如何以對。

  他抱著她,感覺像抱個難題,而他,不知怎麼答題,怎麼對待這女人。他關心她,她卻緊張。他跟她開玩笑,她沒有笑;他逗她開心,她怎麼紅了眼睛?

  不管說什麼,仿佛都會嚇著她,第一次有人,讓他不知所措。

  在他們身後,芳艾看著。

  「什麼跟什麼嘛!」她嗟了一聲,坐下,托腮,抓了個打火機把玩,看著火光明滅,美麗的眼眸閃爍著難辨的情緒。

  「啊,丁舒翼走了那誰來調酒?」服務生晃著手中酒單。

  芳艾抽走酒單瞧著。「螺絲起子?黑色俄羅斯?」她起身,走進吧台,卷起袖子。

  「呃……周小姐,你要調酒?」服務生好驚訝。

  「是啁。」芳艾拿起量杯,尋找酒料。

  「你會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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