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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混亂中微生忙幫丫頭將母親攙回府邪。

  樂香望著微生背影,摸摸耳朵,歎了口氣。

  回宅後,望著堂中那一對得意洋洋出盡鳥氣,正乾杯慶祝的爹娘,樂香雙手叉腰朗聲道:“我要跟白夫人說實話!”

  噗——愛夫人駭地噴出滿口酒。當然,全噴上了正和她乾杯的愛老爺。

  “你說什麼?”抓了案上抹布擦著相公的臉,愛夫人瞪著女兒。

  樂香雙手叉腰。“再這樣鬧下去,定不能收拾,娘,白夫人被你害得擔心極了,我怕會出事。”

  “能出什麼事?”

  愛夫人大手往桌上一拍,一腳踩上椅子,拍著胸脯,長指伸前。高聲道:“某年某月某日,想那老巫婆在咱宅門前潑灑黑狗血,貼符詛咒咱,她就沒想過我會不會發瘋,哼,這回你娘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跟她卯上了,反正又不會真讓你嫁,這事你甭管。”說著,手往一旁老爺腿上用力一掐。

  “對——對極了!”愛老爺趕緊聲援。“乖女兒,就讓你娘好好出口氣,你甭插手。”

  兩夫妻一致用力點頭,非常同心同力,恩愛甜蜜。

  樂香還是一臉嚴肅。“娘,你不跟白夫人說實話,我就不理你。”

  “唉喲……”愛夫人捂住胸口。“你恐嚇娘!”哽咽起來。

  “別哭、別哭……”愛老爺忙把肥胖的愛妻摟進他削瘦的胸膛,抬頭對著女兒惱道。“樂香,你怎了,明知你娘最疼你了,這樣幫外人說話。”

  “爹,娘這回真過火了,你是生意人,怎不明白事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從來就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只怕玩火自焚,一發不可收拾,屆時後悔不及。”

  “呸呸呸——”愛夫人瞪女兒一眼。“咱家只是要清水嚇嚇她,能出啥事?”

  多說無益,樂香轉身離開。“不理你了。”

  “樂香?樂香?!”

  愛夫人急了,鮮少見樂香這樣生氣。

  愛老爺情知不妙,拉住愛妻肥手。“不如……咱就聽樂香的話,你去跟白夫人道個歉,說實話好了。”

  “笨蛋!”愛夫人踹相公一腳。“我怎能說實話?要揭穿清水,那神棍不就被全城百姓給打死?我不管,奴家明明沒錯嘛!”

  愛老爺好笑地拍拍夫人臉頰。“好了、好了,樂香不會氣很久的,別哭喔,我幫你跟女兒說……”

  ***

  照理說,愛家不嫁,白府娶不了。時日久了,白夫人終會明瞭,清水說的不過是個天大的謊言,這一切僅僅是個惡意的玩笑。

  但是白夫人等不及那一天,她委曲求全,誠心實意,低聲下氣求了愛夫人好幾回,受盡鳥氣,快變烏龜,慘遭踐踏,都不能令愛夫人同意嫁出女兒。

  “我女兒要嫁入你家,豈不被你這老巫婆折磨死。”愛夫人只得意洋洋,不住地向白夫人氣綠了的一張臉放話。“也難怪你認為我女兒最福氣了,要不是她福大命大,你潑的狗血、貼的符咒,加上你那張惡毒的嘴,早早克死她了。”愛夫人越說越得意,還當著她面轉起圈圈跳起舞來。“啦啦啦啦啦……可是你瞧、你瞧,我們活得多好多健康,哈哈,我女兒誰都不嫁,她是咱『永福』的鎮店之寶!”

  真是夠了,白夫人差點沒當場氣得暴斃。

  她怒火沖天奔回府邸,和老爺又是商量、又是哀求、又是上吊地鬧了半日,這才令得從來不大管事又愛面子的相公托了朝廷的監事,監事又托了西宮的太監,太監又托了白苑的宮女,宮女又托宮女,用盡各種關係,使盡千萬銀兩,終於事情傳到了曾經親手抱過仍是嬰兒的白微生的娘娘,慈妃。

  慈妃聽說了雨維城最負盛名、最有才情,她還曾經親手抱過的白微生,竟然要遭死劫了,於是仁慈地同意白府托求,下了一道懿旨,直達愛夫人府邸。

  慈妃親自賜婚,誰不從誰就是死罪。

  愛老爺及夫人接到懿旨,如喪考妣,愛夫人當場昏厥。“怎會這樣?”

  這下不嫁女兒都不行了。

  從頭至尾這不過是個惡意的玩笑,怎麼事到最後竟弄假成真?

  白微生與愛樂香聽到消息。

  微生一貫暴躁地向母親發飆。“娘,你怎麼可以用懿旨威脅人家?”

  樂香反應大大不同,她已經十天不跟娘說話了,這會兒,看著母親哭腫的雙眼,倒終於開口了。

  “早跟你說了唄?”她的反應出奇鎮定。

  “那現在怎麼辦?”愛夫人抽抽噎噎。

  “能怎麼辦?”愛樂香一手叉腰,一手玩著頸邊秀髮,說得稀鬆平常。“嫁了唄。”

  “女兒!”愛夫人不舍地抱住樂香。“娘怎能犧牲你?”

  “娘,老實告訴你好了——”樂香歎氣,昂頭噙著笑道。“我求之不得。”

  說真的,她可沒強求什麼,老天爺竟然這樣賞她,她可就歡天喜地接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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