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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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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總管別過臉咳了幾聲掩飾他的笑意;翠姨則不敢相信地張著嘴聽著。 苗福泰清了清喉嚨,倒是很坦白地直言。“就算人家詩作得不好,你一個女子怎好笑人家?” “這更是天大的冤枉呀,爹,當時他吟完那首詩,霎時船舫內一片寂靜,女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於是只好捧場地掩住嘴不大自然『嗤』地笑了一聲,這『嗤』可沒有半點不屑或譏笑的意思,這一聲嗤,是肯定他的努力、肯定他的用心,是女兒發自肺腑、用盡最大的努力討好地一個微笑。哪知竟被曲解成這樣,女兒真是用心良苦啊!” 苗福泰眯起眼睛,其嚴厲的表情教人不寒而慄。“你敢說你沒笑人家?你敢說那微笑是討好的微笑?你沒說謊?” 完了,爹最氣的就是打誑語。苗可親太清楚爹爹眯起眼睛是什麼意思了,那代表他真的、真的很生氣。 苗可親咽咽口水,大廳裡有半晌尷尬凝重的寂靜。所有的人都被老爺嚴厲的表情給嚇得不敢吭氣。慘了,這次真要死無葬身之地。苗可親硬著頭皮小小聲地回答:“我……我……好吧,我是有那麼一點笑他的意思。”她緊張地?頭辯解道。“可是那只有一點點、一點點。沒辦法,誰叫他的詩作得那麼爛,我真的忍不住嘛,爹,我不是故意搞砸的,我……” “中庸……”苗福泰打斷她的話,轉頭命令陳總管。“去把家法拿來。” 一聽見老爺拿家法,翠姨掩住嘴藏住笑意。 阿紫趕緊哭著幫小姐求情。“老爺,小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小姐這次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小心了,老爺……” 這爹也太不講理了,苗可親又惱又氣,索性繃緊著臉沉默不語。 陳中庸彎腰恭恭敬敬地問老爺。“老爺,是要拿一號,還是二號、三號或四號家法?”這口中的一號是細如繩的棍子; 二號則是粗若樹枝;三號就可怕了,粗如樹幹;四號可就更恐怖了,一樣是粗如樹幹,不過──其上佈滿小刺。 苗福泰瞪著女兒叛逆的臉。“就三號吧!二號上回打過了,顯然沒什麼作用。” “哦。”陳中庸點點頭轉身踱至廳口,對外頭的傭人喊。 “去把三號家法拿來。” 外頭的僕役應聲去拿了,一會兒那粗若樹幹的棍子便給拿了進來。 苗福泰厲聲命令。“中庸,給我好好地教訓小姐,打她個二十板,讓她記清楚咱家的家教。去!” “是。”陳中庸遵從地領了棍子踱近小姐面前,小姐抿著嘴已經舉高雙手攤平細白的手心等著。背對著老爺,陳總管舉高棍子啞聲地對小姐擠眉弄眼地。“昏倒、昏倒,快昏倒……”他小聲地暗示。 苗可親明白過來,和阿紫交換個眼神,當陳總管棍子將落時,阿紫陡然放聲痛哭,而那棍子將打上可親手心的?那,可親呻吟一聲身子往後一軟,昏厥過去。其慘烈逼真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可憐極了。 “唉呀!”陳總管叫得比誰都大聲,他一把扔了棍子趕緊和阿紫扶住小姐,他放聲嚷嚷。“老爺,小姐昏倒了,小姐昏過去了,小姐、小姐──”他用力搖晃可親的身子。 阿紫也十足淒厲地哭嚷。“你別嚇我啊,小姐……”她跟著陳總管賣力演出。 陳總管慌慌張張地吩咐阿紫和外頭的下人。“快,快扶小姐去躺著,快,快去差人叫大夫,還杵著幹麼,快抱小姐去躺著。去去去……” 就在一團混亂中,阿紫連同下人慌慌張張地將小姐給“偷”出去。 翠姨看得可仔細了,她拉住老爺的袖子指著他們嚷嚷。 “老爺,他們全在耍你、唬弄你,方才可親還好端端的,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暈了,他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誑你!” 陳總管見小姐成功送出去了,又聽翠姨如此說話,他轉身往老爺跟前一跪,胖胖的身軀委屈地縮著。“老爺啊,奴才伴著你好半輩子了,您是奴才心中最偉大、最崇高的主子,就憑您的睿智,這世上有誰膽敢誑您,又有誰真能誑您的?說奴才欺瞞您,這簡直是間接地『侮辱』了您的智能,小姐是真的暈了,她今個一早就不舒服,奴才本來要找大夫給她瞧瞧,偏偏她謹記著老爺要她好好陪王公子遊船舫,她說為了老爺,再怎樣的不適都要抱病去遊船舫,她還說……”陳總管唱作俱佳,表情誠懇聲音哽咽。“她還說只要能討老爺子歡心的,她鞠躬盡瘁也在所不惜……她是如何地尊敬您、敬愛您、擁戴您、恭敬您……”“好了、好了……”陳總管的把戲苗福泰心知肚明,他揮揮手要陳總管下去。“去伺候小姐吧!”方才其實也只是故意要嚇嚇可親,苗福泰根本沒有存心要打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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