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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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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環抱胸前,撇著紅唇,很有點兒威風霸氣地瞪視他。“如果你肯幫我梳頭,本宮賞你一萬兩官銀。”話一說完,室內一靜,然後,她看他先是一陣愕然,隨即大笑起來,仿佛她說了個多蠢多可笑的話,他笑得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老天!”慕容別嶽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冒出這樣的話,恁地淡泊名利的自己,怎麼會招惹上一個這樣熱中權力,擅於命令和拿金銀使人的小東西。真是諷刺、太諷刺了,老天爺故意跟他開玩笑嗎? 他的笑讓金鳳握緊拳頭發狠了。“好,你嫌一萬兩太少,那麼十萬兩怎樣?哼!”她卯起來了,很了不起地覷著他。“再不然,你開個價啊,本宮准了。” 他笑得更大聲了。她不懂,這到底有什麼好笑?他笑得她難堪了,只好自找臺階將袖一甩,往床鋪一坐,很不高興地道:“就十萬吧,還不快幫本宮梳頭。”她等著。 慕容別岳步向她,垂下雙眼,輕輕抓住一綹柔軟的發,那發瞬間從他掌中滑落。他噙著一抹笑,溫柔道:“可以,我現下幫你梳頭,你先讓我見見十萬兩銀。” “在宮裡,銀子都在宮裡。” “在宮裡?”他漫不經心地道。“所以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她一怔,仿佛聽懂了,轉過臉來。 他看著她,清楚看見她眸底隱隱閃動的不安。“沒有銀子、沒有僕人、沒有供你頤指氣使的權力、沒有高高在上的身分。”他很溫柔地對她說話。“所以這一個月你要自己梳頭,自己穿衣服,什麼都要自己處理,好麼?” 她能說不好麼?她看著他,為什麼他聲音很溫柔卻有著能夠輕易馴服人心的本事?而她高聲的命令卻完全失效? 她大聲地道:“你不要以為能治好我就這麼囂張!” 他還是那樣無謂悠哉地淡淡笑著。“不,我一直很耐心在同你說話,我甚至連生氣都沒有。”他眼睛發亮,像刀。“要真正囂張起來,不是這樣。” 看吧,他還是說得那麼溫柔,可是她已經敏感地嗅到危險的氣息,她已經有些頭皮發麻了。他說的沒錯,他一直沒發脾氣,說話也是輕輕地,可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那不尋常的氣焰。 為什麼?她從沒遇過這樣的人。如果他這樣輕聲細語就能讓她害怕,那麼,她不禁膽寒地想,真要激怒他會是怎樣景狀? 金鳳伸手,恨聲叱道:“拿來!” “拿什麼?” “梳子,我自己梳頭。”她妥協,很勉強地妥協。 “梳子在案上,你站起來,走過去拿。” 她猝然站起,走過去,坐下,用力將梳子抓起。正要梳時,忽然眼一睜。“這是什麼?”她眯起眼瞪著那把木梳,咆哮著。“喂,我用的梳子是金制的!” 孺子──不可教也! 慕容別嶽忽然有一種很虛弱的感覺。他忽然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公主,更不是女人,而是一個小娃兒,被寵壞的小娃兒。你可以和大人講理,但和一個娃兒就難了,他們或者一時半刻被你的威嚴或棍子給嚇著了,可是要不了多久,一轉眼他們又故態復萌忘得一乾二淨。 面對被寵壞了的鳳公主,慕容別嶽就有這種感覺,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可是,他還是沒打消替她醫病的念頭,雖然她的性子的確令他感到有些麻煩,且她的身體確實藏著他想研究的謎。 慕容別嶽靜靜站著看她很惱很氣很挫敗,終於投降地開始用力梳她那糾結的長髮。她還沒自個兒梳過頭,再加上心浮氣躁之故,讓她越是想將那一頭烏絲理好,就越是難以稱心如意。 金鳳有點大受打擊,先是穿不好衣裳,現下,她連簡單的梳頭都梳不好,她皺起眉頭,抿起唇,使著蠻勁,企圖將纏住梳子的發梳開。 慕容別嶽靜靜看著她越梳越氣,越梳越惱,甚至是越梳越用力,她痛得頭皮發麻,痛得揪起眉心,可她氣得不在乎疼了,她真不明白這分明是長在自個兒頭上的發,怎麼會和自己作對似的這麼難理! 一定是這梳子太爛了,可惡,一定是這樣,桃兒幫她梳的時候,那金制的梳子一刷,她的長髮就聽話散開了。可這把爛梳子,她使勁地將糾纏住梳子的發結用力地拉扯……可惡,可惡!她氣得臉都紅了。 一隻大掌忽然覆住她握梳的手。“你是在梳頭,還是在拔頭髮?”聲音是含著笑意的。“再梳下去,恐怕你要氣昏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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