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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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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你聽好——”那邊,響著吉他聲。蘇笙略顯笨拙地演奏著,沒和絃的陪襯,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彈著,聽起來有一種吃力的不自然的感覺,卻充滿了誠意。 荊永旭聽著電話,笑著,他仿佛已經看見蘇笙認真彈奏吉他的表情,那執著的傻勁。 她彈完了,問:“怎樣?好聽嗎?” “什麼曲子?” “我弟最喜歡的歌,夏日的終曲。一個日本歌星,森山直太朗唱的。”她熱切地說:“我可是花了三天就學會了,不過我不會和絃,只會彈單音,所以——” 他搶白道:“我可以幫你伴奏。” 她吃驚道:“你光這樣聽就可以伴奏?你又沒有琴譜。” 荊永旭握著電話,走到鋼琴前,坐下,打開琴蓋,低聲說:“你把電話夾在耳朵旁,彈一次,我可以幫你伴奏。” “這樣行喔?” “我數節拍,你跟著我的拍子。五、四、三、二——”他彈琴,蘇笙笨拙地彈吉他,那每一個音符,襯上一節華麗的背景,在他的幫忙下,蘇笙練了三天的旋律,瞬間活了起來,變得如斯悅耳動人。 他們專注地一遍遍合奏這首歌,這樂音將相隔遙遠的兩個地方,串連在一條電話線裡。在這旋律裡,這兩個孤單的靈魂靠近了,合奏著生命的樂章。這兩個蒼白的生命共震著,他們分享,他們互相感應對方心思。 不久前,他們關係生疏,可漸漸地,那一通通長途電話,那一次次深夜的關懷,教他們方開始時那緊張淩亂的腳步、慌亂的對應,漸漸練習出一股默契。 荊永旭讚美她:“三天就能學會吉他,了不起。” “我弟教我啊。” “常聽你提起弟弟,你們感情很好。” “當然,我們相依為命啊。” 荊永旭記得那次比賽,蘇笙身旁的大男孩。他斯文,戴著大眼鏡,洋溢著書卷氣。 蘇笙問:“要到九月你才會回來嗎?” “是啊。”他期待著見面的日子。 “我寄了個東西給你,這兩天會收到。” “哦?是什麼?” 她嘿嘿笑。“秘密。” “這麼神秘啊。” “其實也沒什麼啦,不過你可以猜猜看。” “嗯。”他猜:“書?” “不,我不喜歡看書,怎麼可能還送你書咧。” “外套?”他笑了。 “不是不是,那邊熱,我幹麼寄外套?” “我猜不出來。” “你很期待對不對?”她笑嘻嘻地問。 荊永旭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他抬頭,露臺外,夜空滿是星。他心裡開始有牽絆,他開始懂得期待。 從蘇笙打電話給他開始,他每天都懷著期待。猜她今天會不會打來,猜著她今天打來,當電話響時,他會感到有點慌。 他以前從沒這麼注意電話聲,過去睡時總是拔去電話線,並且習慣用答錄機過濾電話。 但現在只要他在家,便會關掉答錄機。只要接起的電話不是她,他即刻很沒勁。如果是她,他會精神一振。 可是荊永旭即使高興,聲音仍是平平淡淡,冷冷靜靜地。 他說:“我很久沒收到禮物了。” 她的聲音快速,音調高亢,很有活力。“要是看見禮物,你喜歡,那就告訴我,你送的酒是什麼牌子。” “你還沒猜出來?” “不只我,廚師啦、客人啦、酒商業務啊,沒人喝過那種酒。” “這樣啊……”他說:“我回臺灣時,要不要幫你帶什麼?” 她想了想,說:“那我不客氣啦,我要酒,你送我的那瓶喝光啦。” “那麼,這次帶不一樣的讓你猜。” “還有不一樣的啊……”她笑嘻嘻地說:“你是酒鬼嗎?” 荊錦威每天都送孔文敏百合花,她看不到百合枯萎,因為每晚荊錦威來時,他會將每個花瓶裡的花換掉,換上新鮮的百合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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