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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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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可思議?」她問。她微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過分。她的媽媽可不是平常那種賢慧的母親,記憶中,從來都是她照顧媽媽,而不是媽媽來疼愛她。 他很嚴肅地訓起她。「你不該這樣對長輩說話。」她聽了瞠目,哧地一聲大笑起來,甚而誇張地笑倒沙發,仿佛他說了什麼天大笑話,又似他嚴肅的態度有多荒謬。 第一次有人這樣跟她說教,陳穎笑慘,對著鎮日爛醉滿口粗話的母親,她要真禮貌起來,媽大概會嚇死吧。 聽她哈哈大笑,看她泛紅的臉頰,有一瞬慕藏鱗錯覺她只是個可愛的小娃娃。因為她笑咧的嘴,還有瞬間綻亮的眼瞳,好像忽然盛開的梔子花,純真清麗,那樣讓人疼愛,那麼地可愛。可愛!?等等——這和他印象中的陳穎落差也太大了。 陳穎斂住笑,啜一口果汁,憶及他來的目的,她隨即又板起面孔。「好了,多少錢你快說。」真是,都忘了他是來要債的討厭鬼。「還有,你不要抱我的貓,放它下來。」 「是它自己跳上來的。」話一出口,見她臉色驟變,他趕緊將貓放至地上,可是它蹦地立即又跳上他膝蓋,他丟給她一個「你看吧!?」的眼神。 陳穎臉色一沈,她皺眉道:「多少錢,我們快點解決。」它喜歡他更甚於她?陳穎一陣難受。 慕藏鱗心底想著那只硯臺,思索片刻,大方一句。「算了。」為了那只硯臺,他願賣個人情給她,日後好相見。 算了!?陳穎驚愕。不是一直要她賠嗎?怎麼忽然……「不要我賠了?」奇也!怪也! 慕藏鱗起身。「打擾了。」他走向門口,陳穎送他出去,門前他轉身,好寬容地說:「我想了兩天,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我認賠。」 陳穎斜臉望他,他的體諒反令她不知怎麼應付,仰望他粗獷而充滿男人味的面容,她困惑地眯起眼睛。 「真的?」 他俯望她。「真的。」 「你自己說的,日後反悔我可不認賬。」她認真的口氣令他笑了。 「好的。」他答應。 她不安且防備地瞪著他,提醒道:「我不會因為你這樣,就不好意思地閹了我的貓。」 他笑意加深,緩緩地答:「好的,不要閹它。」他眼睛都笑了,因為想到硯臺的緣故。呵呵呵…… 她揪起眉頭打量他。「為什麼忽然這樣好說話?」才不信世上有這等好事,肯定有鬼。 因為那只硯臺,但他狡猾地絕不承認。不過她狐疑的眼色,偏頭打量他的模樣,真的可愛,好像貓咪在研究什麼新玩意。 「再見。」他走了,幫她關上門。 門掩上,她聽著他下樓的腳步聲,她感到莫名其妙,瞪著門,想不出合理解釋。 錢是不用賠了,但她的心不踏實。好像懸在半空中,落不到底。 這個慕藏鱗到底怎回事啊!神經病ㄟ,不用賠是很好啦,可是……可是總覺得怪怪的…… *** 慕藏鱗一回到家,立刻致電倫敦好友。 「喂?」關念慈聽見他在那邊嚷—— 「我找到了!」他心情激動。「那肯定是鑲塵硯!」慕藏鱗抓著電話踱至一架漆木櫃前,拉開櫃門。「我真的找到了……」他取出一隻木盒,裡頭躺著個鐵色硯蓋,和陳穎家的硯臺形狀一模一樣。 「真的!?」關念慈替他高興,她笑著說。「恭喜你。」 慕藏鱗喜歡收集硯臺,喜歡書法。五年前意外買得宋朝的鑲塵硯蓋,卻一直苦苦買不到底座。 關念慈問:「是真品嗎?多少錢?很貴吧?」 慕藏鱗撫過那鐵青色的硯蓋。「要把這硯蓋拿去比對,就知道是不是真品,但我摸過,質地瑩潤細膩,極可能是真品。」 「你沒買下?」 「還沒……」慕藏鱗將事情經過說予她聽,她聽後也不住點頭。 「你做得對,要讓她知道那古硯值天價,又是你苦苦尋覓的,肯定狠敲你一筆。」 慕藏鱗扼腕。「那樣稀罕的寶物,她竟拿去當紙鎮?」真正替那硯臺痛心,竟淪落到那女人手裡。「真不知她怎麼會有鑲塵硯。」她肯定不知自己家中有個價值千萬的古董,要不早賣了搬到大房子去,哪還要租屋。 「你打算怎麼辦?」 「先跟她做朋友,熟了後再不經意地問她要。」他用商人的口吻道。「大家熟了就好說話了吧。」他算計著,滿腦都是那硯臺。 關念慈聽了哈哈大笑。「那你得天天上門應酬她了,我記得你特討厭她的。」 「她的確是不討人喜歡。」慕藏鱗皺眉。「今天還聽見她叫她媽去死……」 關念慈驚呼。「嗄!?」有這種人嗎?「好可怕,她冷血的?她還有良心嗎?怎麼這樣跟母親說話?太過分了!」 就是嘛!慕藏鱗歎息。「所以,要是我說想要她的硯臺,真不知道她會給我開多少價碼。」想起陳穎那副尊容,他就起雞皮疙瘩。這女人絕對會毫不留情狠敲他一筆,假若她知道那硯臺值千萬,興許還來個公開飆價,屆時會有很多人跟他競爭,天啊……慕藏鱗握緊手中的鑲塵硯蓋,哼!他絕不容許尋覓多年的寶物落至他人手裡,還被拿到檯面上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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