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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蝶驚嚷出聲,奮力地掙扎著,她又踢又叫,然而滿街的人只作袖手旁觀、視若無睹,她驚懼地苦苦哀求——“放開我,我不要去,放開我啊,放了我吧,求求你……”她被硬拉著走,哭嚷著並使勁想甩開被拖住的手,驚慌中一隻大手突然握住了她被拉扯的小手,她昂臉,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英俊臉容。

  楚天豹輕易將扯住她的那名大漢格開:“郝漸,就算你忙著討好彤霸,也不必做到這樣難看吧?”

  “豹爺。”郝漸恭恭敬敬回道,“您知道我主子中意她。”

  “中意是一回事,強擄人又是一回事。”他看一眼嚇得直打顫的周曉蝶,她面色蒼白如紙,眼眶盈滿驚懼的淚水,他強勢地擋在她身前對郝漸道:“很明顯她不想跟你們走。”

  郝漸眯起眼睛開口:“豹爺,沒理由為了一個窮酸女子壞了大家的和氣吧?”

  “放心——”楚天豹不容置疑地道,“我和彤霸的交情沒有這麼脆弱,就算是我現下讓他損失一名師爺,相信他也不會在意。”

  話一挑明,那穿透性的銳利目光令郝漸狠狠打了一個冷顫,他望著楚天豹充滿力量和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偉岸身軀,慌張地和一夥人急急告退。

  楚天豹轉身面對周曉蝶,他黑色的眼睛冷靜而深沉地盯在她臉上,他注意到她嘴唇抿得泛紫,她的臉可憐兮兮地直顫,眼睫濡濕,一顆淚珠適巧下落,他下意識伸手擦去那滴淚珠,這時她回過神,仰起臉——剎那間,四目交會,他的心弦莫名地一扯。

  周曉蝶只是昂著一張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的心怎麼忽然揪緊了?胸口怎麼忽而發起悶來?他從沒有過這樣奇異的感受,他有一些怔住了。

  半晌,她終於記起他來.他是北城當家的。她吸著哭紅的鼻子,抽噎地道:“我知道你是這兒最大的,方才我把爹爹輸掉了……”她哽咽地絞扭雙手,苦苦哀求道:“你幫我和大堂主說情,請她放了我爹,好嗎?”

  “我知道,我方才都看見了。”他冷靜地分析給她聽。“這兒我都是交給鐘姑娘打理,我既然信任她自然不會毫無原則地干涉,我不能幫你。”

  周曉蝶失望地低下臉。“我明白了。”她緊咬著唇,黯然離開。

  經過他身旁時他突然抓住她手臂——好細的臂彎?!他問:“等等,你——有什麼打算?”他竟有些擔心。

  曉蝶甩開他的手,輕聲回道:“我自己想辦法。”

  “周姑娘,賭坊不會虧待你爹爹的,你大可以放心。”為了令她好過些,他保證道。

  周曉蝶沉默半晌,忽而抬起臉一對眼兒憎恨地瞪住他,而他被那憤恨帶淚的眼眸給怔住了。

  “你開的賭坊害慘我爹,你賺飽了荷包,卻讓我日夜活在噩夢中,永遠三餐不繼,無止盡厭憎的噩夢,你害慘我了,我恨死你,我恨死這個島,我恨死了!”

  她放聲痛哭起來,小小的臉兒因為憤怒脹得通紅。楚天豹俯視她可憐兮兮的狼狽樣,她看起來那麼嬌小、那麼脆弱,他忽而有股衝動想擁她入懷,想保護她。

  可是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默地接受她的指控,她啜泣地控訴他,一遍遍重複地嚷嚷著她恨他。

  “周姑娘——”他解釋。“沒有人強迫你爹賭,我只是一個販賣希望的商人,販賣一夜致富的希望,你將罪過全推給我並不公平。”

  她知道他說的有理,但她仍冷冷地說道:“你販賣的不是希望,是陷阱,一個墮落的陷阱,一個萬劫不復的陷阱!”說完隨即掉頭離去。

  陷阱?楚天豹黑色眼睛在濃密的眉毛下專注地凝視她孤單憔悴的背影。

  她含淚泣訴,激憤指控,她通紅的眼眶,含恨的眼眸,竟使他心中感到極端難受,他深吸口氣,想撇去那股不適的感受,想抹去她那對模糊了的淚眸。

  楚天豹轉身離開,蕭瑟風中,他告訴自己內疚的感覺是可笑而荒謬的。他不必同情那些貪婪的賭客,這起買賣是心甘情願,他沒占任何人便宜,他沒有錯,錯只錯在周曉蝶父親不知適可而止。

  周曉蝶疲倦不堪地步進客棧,掌櫃一見到她迎了上來。

  “周姑娘,方才有人托了一件東西給你,我將它擱在你房間裡了。”

  “謝謝。”曉蝶將笨重的幾隻麻袋搬回房間,那可惡的楚天豹害得她這麼慘,連親爹爹都賣給他了,往後每天她都要去搜刮他賭坊的東西。

  一想到他冠冕堂皇、大言不慚地說他是在販賣一個希望,她就作嘔,分明是個冷血沒心沒肺的商人,還把自個說的這麼漂亮。

  周曉蝶憤怒地推開房門,看見了桌上一隻油包裡。

  她趨前拆開包裡,赫然看見她的玉珮完好無缺地回到她身邊。她驚喜地連忙將玉珮拿起來端詳一番——真是她的玉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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