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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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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苑深處,楚橙橙黯然垂首,眼神茫然空洞地投向荷花池畔。 「為什麼……為什麼?」想著昨夜他深情款款抱擁著她入眠,想著昨夜燈下他溫情的臉容,想著他在她耳畔不停輕喚她的名,更想著他那始終含笑望她的眼眉,難道那一切全是作戲? 橙橙混沌地在腦海裡組織那銀髮女子及泰肉鉸的話,她的心如陷入迷霧,痛苦旁徨,又不知所措。 孫無極啊孫無極,她重重歎息,你真忍心騙我的人騙我的心?你真會這麼冷血?大費周章的買殺手行兇,果真只為保得你清白的形象?這麼做太陰險也太虛偽了!你的心思怎可深沉至此? 受傷的感覺滿溢胸口,兩行清淚溢出眼眶。怪不得你說我有一劫。哼,分明是你布的局。 「姊——」莞莞闖進花苑。「大家都忙著招呼公主,你在這兒偷懶啊?」 橙橙默默揩去淚痕。「公主讓你們去應付就綽綽有餘了。」 莞莞凝視姊姊蕭瑟的背影。「奇怪了,你不是最喜歡'發號施令'的嗎?還不快去主持大局。」 橙橙萬念俱灰,唉了一聲。「何必非要我,反正我只會誤事,爹很行啊,他一人足以應付各種狀況,我一點都不重要,唉……」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莞莞傻了眼。「你是吃錯藥了嗎?」沒見她這麼消極過。「喂,伙房等你定奪晚膳的菜色。」 「這麼重要的事,我怎能作主……不不不……爹和你拿主意就行。唉,我不過是個庸才,不必問我了……」 「你有自知之明是不錯啦!」莞莞好笑地道。「不過現在人手不足,庸才總好過沒人才吧?」 莞莞習以為常地和她鬥嘴,以為姊姊會如常的勃然大怒,沒想她竟幽然一歎,雙肩一垂。 「莞莞說得對,我有自知之明了,以後再不會強出頭,再不惹事,再不跟爹頂嘴逗氣……」反正她就要死了。 啥?莞莞驚恐地連退好幾步,她是不是病了?「也……也沒有那麼差啦,你也是有好的地方……」 「你不用安慰我了。」橙橙紅了眼眶,凝視遠方,自怨自艾自憐道:「唉……這一生彷佛是一出可笑的鬧劇……」而且這出鬧劇打她七歲就開幕了,很快的,可能就要命喪黃泉死於非命,而這全肇因於孩童間一個荒謬的遊戲惹來的,天啊,這太可笑了,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 莞莞愕然,有……有這麼嚴重嗎?「你還在氣爹是不是?」面對這樣消沉的姊姊她真是不習慣,一時驚慌失措起來。「他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又何必耿耿於懷?奇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被罵,應該很習慣了啊……」怎麼到今天才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一事無成,情場失意……橙橙可憐兮兮地。「你走吧,讓我靜一靜。」 「姊……」到底怎麼回事?莞莞困惑極了,是什麼讓姊姊消沉成這樣? ***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深靜,寒聲碎,月華如練,殘燈明滅—— 一扇半開的門扉,透出淡淡光暈…… 房內,一條灰色身影,靜坐案前,羽扇輕搖,流露出一種篤定的神采。 「爺——」慈恩附耳過去。「委託誅殺楚姑娘的,原來是已故老爺的意思。十年前他受了四季客棧楚老爺的氣,於是獨自前往殺手幫托了這麼件事。依'沙沙沙'的教規,一旦接了案子除非本人反悔,否則格殺令不得取消。」 原來如此孫無極垂下雙眼,暗暗思量。片刻,抬頭命道:「將劍取來。」 取劍?慈恩愕然,爺已經很久不曾動劍,他傻傻望著爺,以為聽錯了。 孫無極淡淡一笑。「慈恩,取劍。」 他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奔往書房,不消片刻,他搬來沉重的劍盒,氣喘吁吁揮汗如雨地攔上案。 沉重的青銅劍盒一落案,發出渾厚的聲響。盒蓋上刻著古老蒼勁的一行詩。 孫無極垂眸撫字輕吟:「一段世情全憑冷眼覷破,幾番幽趣半從熱腸換來……」喀的一聲,他俐落掀開盒蓋,一道青光綻出,「寒銷劍」靜躺於黑色綢布上。 慈恩是第三次有幸看見這把絕世寶劍,他訝然地見主子提起劍,那劍身佈滿菱形暗紋,鋒刃綻著森森寒光如似有靈性。孫無極面色沉靜,輕彈劍梢,利劍發出清脆尖銳之聲。突然—— 「換這口劍如何?!」一條身影躍進房內,一把劍拋落案上,其重量令桌面應聲裂出一道痕。 宛如一縷輕煙,瞬間白羅刹已然立於案旁,一對冷眸覷著孫無極。「難得你取劍,如是為了上皇宮救我大可不必了。」她話中帶刺。「媲瑩憑自己之力安然脫困。」 「而且還成功奪得離魂劍……」孫無極微笑凝視好友。「吾早知憑你之力,斷不可能受困,故不貿然相助。」 「哼!」藉口!白羅刹嗔瞪他一眼,一見到那對滿含笑意的深邃星眸,她縱有沖天怒火,亦片刻間煙消雲散。「無極,聽教友說……你……」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媲瑩,有事但說無妨。」他溫柔沈聲道。 白羅刹轉身趨向窗前背手而立,窗外月明如水。「你……你有婚約在身?」 孫無極手持羽扇凝視她背影,半晌,他沈聲朝慈恩命道:「你先下去。」 慈恩應聲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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