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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你——”蕭怡紅扔下剪子,哭著奔出恒翠院,整顆心被他的話擊碎。杏兒則疲累地追了出去。

  甯時鷹扶著白衣蝶坐下,忙著看她的傷口,幸好未傷及筋骨。丁邦拿了止血粉來,白芯心忙著遞手巾清理傷口。甯時鷹一邊替她包紮一邊忍不住責備。“你真是,不過是幾朵花嘛!你竟連手都送上去給她鉸——”

  那對她而言,不只是幾朵花的意義。她的手不痛,心倒痛了,看他辛苦了大半時辰種的花幾乎全被鉸了,她怎能不急?

  她傷心地看著那落了一地的花朵。“可惜了那些花兒,我們才把它從山谷帶過來,這會兒就被鉸了死在這裡。”

  仿佛預言了什麼不幸似的,她原先在雲端的心瞬間跌了下來。

  甯時鷹看她發愁的模樣,起身將那些鉸下的花朵一一拾了起來,再自衣襟內抽出那曾在街上見過的“鴛鴦劫”錦帕攤開,將花瓣一片片鋪到帕上,收攏錦帕打了死結,笑著對衣蝶說:“你看,這不就成了香包?你可以帶上一輩子了。”

  他的話溫暖她的心,白衣蝶拿著香包聞了聞,沁鼻的香味溢滿四周。真服了他,這也想得出。

  她忘了難過,高興地說:“真是個香包了。對了,你怎麼有這條錦帕?”她記得自己繡好這“鴛鴦劫”後就托人去賣了。

  白芯心搶白。“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時鷹哥哥買了下來保存哪!”跟著把那日街上巧遇甯時鷹的過程說了一遍。

  白衣蝶幸福得笑開了,看著甯時鷹寵溺地將她連人帶花圈進懷裡。

  為著上回討靈芝之事,甯夫人總算認清怡紅那丫頭的自私自利,自然她嫁過來後也懶得理她了。

  蕭怡紅原是蕭府的千金,說話做事任性妄為,而今在寧府除了服侍的下人外,沒人理會她。再加上上回一時氣憤,胡鬧中鉸到白衣蝶的手,自個兒也心虛了,於是沉默了好一陣。

  一日復一日,好面子的她又不肯回蕭府訴苦,真真是啞巴吃黃連了。她漸漸受不了煩悶,成日命杏兒同她上街逛去,又流連著幾間酒樓。鎮日把自己喝得糊塗,欺騙自己過得很好,不肯承認失敗。

  這日午後,她又在酒樓喝得發昏,抓了杏兒就摔她耳光。“打你這個賤貨!”她將杏兒看成是白衣蝶。

  杏兒忙哭叫。“小姐,你又醉了,我是杏兒啦!”

  蕭怡紅定睛瞧瞧,知道自己又糊塗了,也不肯認錯,只是厭煩一句。“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她,但你是我的下人,我把你當那姓白的打幾下消心頭恨,不行嗎?你哭個什麼勁?”

  杏兒有苦說不出,只得怨自己命苦,心頭儘管恨,嘴上還得小聲應道:“小姐教訓的是——”

  “哼!”蕭怡紅越發囂張:“我其實可以打得更重,你再哭小心我多摔幾下,該哭的是我!你哭什麼?有本事想法子讓那姓白的賤貨哭去。”

  杏兒難過地想:唉,有本事地早投奔去當那白衣蝶的下人了。聽說白姑娘性情孤僻,先是得罪了不少人,但漸漸下人們發覺她其實極好服侍,很少麻煩人,更別提會打罵誰了。

  杏兒心中歎息一聲,她要是男人也會棄了蕭怡紅娶白衣蝶為妻。才想著,蕭怡紅又摔了一隻杯子過來。“呆子!發什麼白日夢?沒見我酒杯空啦?”

  杏兒忙為她斟酒,一方面又想,她真丟盡甯蕭二府的臉了。

  蕭怡紅早拋棄了尊嚴,怨憤地灌酒。“那賤貨可得意了,全府的人都被她收買了!”

  “蕭姑娘——”鄰桌一位中年肥胖的男子忽然過來搭訕。

  蕭怡紅看這男人賊眉鼠眼的,她呸了一聲。“我的名字你也配叫?”

  那人也不惱,只管笑。“久聞蕭府千金蕭怡紅貌美如花,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真不假。”他存心哄她高興。

  幾句話說得蕭怡紅松了臉。“你是誰?”

  “先別問在下何人,只是……”他兀自坐下悄聲地道:“在下方才聽聞蕭姑娘的怨憤,或者,小的有法子解決——”

  “你可以?”她心頭一陣驚喜。

  “當然,在下有的是妙計。”

  蕭怡紅打量這其貌不揚又色迷迷的男子。“你是誰?”

  他拱手笑道:“在下乃胡群是也——”

  杏兒和蕭怡紅聽了差點跳起,此人是採花大盜胡群?

  杏兒悄聲地規勸。“小姐,我們走吧!”

  蕭怡紅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問他。“你方才說有妙計可是真的?”

  “當真——”他又說:“我其實和白衣蝶之間有事未了,我和你可說是目的相同。”

  蕭怡紅聽了大感興趣,語聲犀利。“我要白衣蝶離開寧府,再不能回來。你可有法子?”

  胡群呵呵大笑。“有、有。”

  杏兒聽了忐忑不安,直扯小姐的衣袖。“小姐——”她真是走火入魔了,竟和這惡人搭上!

  杏兒好意阻止,蕭怡紅卻氣得推她一把。“少煩我,滾一邊去,吵死了。”

  跟著興沖沖地和胡群計劃著,她發誓要讓白衣蝶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第九章

  深秋時分,甯時鷹不得不動身同丁邦上京城一趟。按例,這是結算幾間鋪子一年營收的時候。

  白衣蝶自然萬般不舍,臨行前一夜怎麼也睡不著,只是傻怔怔地問:“你非得去不可嗎?”這一分別也要大半個月。光是想,就叫人寂寞得蝕骨蝕心。

  甯時鷹似笑非笑地瞅住她瞧。“捨不得我?”

  白衣蝶歎息著,偎進他溫暖的胸膛。“你日日陪我,我早忘了你也有正事要辦!難道我不能同你去嗎?”

  “從這兒到京城少說也要一日一夜奔波——”

  “我不怕。”

  “很辛苦的——”

  “沒關係……”

  他敲敲她腦袋。“你沒關係,我可有所謂。你忘了我們約定好明年要生個胖娃娃,你答應我要養好身體的。”

  提到娃娃,她滿是笑意。她日日遵從大夫的指示,按時飲補湯,務必用最健康的身子來準備懷他的孩子。

  甯時鷹盯著她瞧。“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努力!”

  “努力?”她一時轉不過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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