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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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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府放了展雲飛出來後,百羅門不再搶劫囚車。事實上兩方的實力已足以抗衡,現在就只等著教主方笙奪回王府藏匿的那只封印盒。 方笙畢生功體都在那只封印盒內。他練的功足以長生不老,可惜多年前遭老王爺請人設計陷害,不但被奪走畢生功力,還差點死於非命。 方笙不死心,這筆賬總要算的。如今他捲土重來,沒了功力的他,卻在短短十幾年間訓練出三名出色的部下。 現在只要奪回被攝入寶盒的功體,以及一顆解開寶盒的夜明珠——要稱霸一方,輕而易舉。 百羅門如今就等著前往邊疆尋覓破陣勢的“石中火”與尋夜明珠的“隙中駒”傳回消息。 此際,彤愛君正親自照料弟弟。 彤青銘躺在床上,乾枯得似個活死人,皮包骨的模樣,令人不忍卒睹。他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青春活力,沒有飛揚的風采,彤青銘大半生都是一片慘白。 愛君早已沒有淚可以流,望著日漸憔悴的弟弟,她的心早痛得沒有感覺。 彤青銘空洞的眼睛仰望姐姐,當愛君細心地幫他擦拭臉龐,他忽然抓住她手腕。 “姐……”他聲音乾枯。“殺我……讓我……解脫……”他氣弱遊絲,卻固執的懇求。“殺我……姐……求你……” 愛君怔住,緩緩直起身,望著他蒼白的面孔。 她一直明瞭他的痛苦,這樣歹活著,太殘酷。不能行走,永遠只能躺在床榻上,她的弟弟多麼可憐。 愛君松了錦帕,怔道:“我愛你,青銘。”她眼睛紅了。“我愛你。” “我知道……姐姐。”彤青銘虛弱的笑。“所以我求你……讓我解脫。” 愛君知道弟弟是認真的,他對病痛的人生已經灰心,他只求一個解脫。 如果必須有一個人夠狠心來幫助他脫離痛苦的深淵,只要那是弟弟的期望,她願意,願意當那一個下手的人。 儘管,這像利刃割體那樣痛。 她俯身,世界宛如靜在這一刹,地獄或者天堂的門開啟。她目光強硬而堅決,她掐住那細弱的頸子,然後在彤青銘慘淡的微笑下,用力扼緊肥他狠狠地勒緊在床鋪上。 彤青銘眼瞳翻白,毫不掙扎。他終於要解脫了,他沒有傷心,只有一種松了氣的感覺。 愛君抿唇,感覺那纖弱的頸,感覺筋肉,感覺到頸骨,在她一雙致命的掌心下戰慄。 然後彤青銘開始無意識的抽搐,愛君垂眸,毫不手軟。她必須一次做個徹底,徹底讓他解脫。 “你幹什麼?!”一聲尖呼,一個巴掌狠狠打上她面頰。“你放手、放手!”彤母駭叫,愛君不肯鬆手。彤母情急下,咬住愛君的手,咬得她流血。她還是不肯鬆手。再一會兒,再一會兒弟弟就可以解脫了。 彤青銘全身僵直,口吐白沫已快斷氣。 “你放手!”彤母大叫,使勁全力撞擊彤愛君。這才令得她鬆手,彤母立即拍打青銘的臉,看著他流著唾液激烈喘氣。 彤母恐懼地直摸著愛子臉龐。“沒事,你沒事,兒子……兒子啊……”她啜泣,猛一抬頭,瞪住彤愛君。她披頭散髮、神情狂亂,她咬牙從齒縫進出冰冷的話語。 “你、你嫌他累贅、就想殺他是不?”她奔過去揪住愛君。“你給我出去——他是你弟弟啊!你怎麼這麼狠心?你給我出去!出去!”她將愛君奮力推出門外。 “誰都不准傷害青銘,你再敢傷他,我就跟你拼了!”她“砰”地一聲關上門,還將門落栓,深怕愛君進來。 彤愛君立在門外長廊上,樹影陰暗搖曳在她絕色臉龐。 她垂眸凝視手腕上殷紅淌血的傷口,母親那一咬深得幾可見骨,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痛,注視著傷口,她的眸色瞬間清澈且冷得似冰。 如果弟弟再求她不論要遭受母親怎樣的誤解和憤恨,不管旁人怎樣看待,她還是會再殺他。 有時候,想殺一個人,是因為不忍,為著想保護他,不讓他再多受苦難。他不夠堅強,他脆弱得經不起世界的無情。 所以,殺他。 沒人知曉,扼住他時,她的心如火在燒,她的痛比死強烈,比誰都深刻。那刹就算將她開膛剖腹,或許,她也不覺得痛。 至大的痛楚像是堅硬的冰,她只覺得冷。 從邊境往來熱鬧城市,必須繞過一座山巔。山旁只有一條客得兩人並肩通過的小徑,徑旁藍天綿亙,白色蘆葦橫著遍插峭壁,白絮隨風飛舞,恍若冬雪。在那輕柔綿密的紛紛白絮中,在這條小徑上,百羅門與碩王府的人馬迎面碰上,兩邊人馬立在兩端,氣氛劍拔弩張。 情勢緊張,氣氛凝重,為首的兩個主子,表情莫測高深。 展雲飛一襲黑蟒寬袍,乍見彤愛君,心中升起的第一個感覺不是面對敵人的緊戒,竟是血液沸騰的興奮。 那一對黝黑的眼,如火炬般炯炯的視線,熱情地流連她身上。她冷著臉龐,如覆雪大地,冰封情感,寒霜眸色迎視他熱情如火的注視。她的嘴唇豔得似薔薇,教他只想咬下她。 展雲飛挑起一眉,在兩人深沉的注視中率先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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