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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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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寺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爺爺低聲歎道。 「為什麼?」白河更是納悶了。 「雪寺的生日,也就是他母親的忌日。那孩子,大概又獨自回山上去祭拜母親了。」爺爺簡單的回答,刻意避開不宜道出的敏感部分。 「爺爺,這樣就糟了,今年日本各地的降雪量特多,尤其寒流來襲,這兩天又特別寒冷,加上雪寺昨天又有點感冒,如果他一個人上山……」白河思索至此,立刻脫下身上的圍裙,直奔房間。 「白河,你想做什麼?」爺爺見狀,連忙問道。 白河這孩子太過善良和熱情,總是為了別人著想而不顧自己的死活。 「如果真是這樣,雪寺一定直接從家裡出發,前往山上,我現在就去車站,偷偷跟著他一起上山,免得他出了什麼意外。」白河邊說邊奔回房間,簡單地收拾行李和禦寒衣物。 「你還是別去的好,雪寺那孩子雖然安靜卻很聰明,不會有事的。」爺爺勸阻道。 「不行啦,爺爺,我答應蓮見先生要好好照顧雪寺的。萬一雪寺這次在山上出了意外,我會愧對蓮見先生對我的恩情的。」話一說完,白河立刻動作迅速地奔出家門,乘上計程車往京都車站行去。 「白河這孩子……總是把蓮見先生對她的恩情掛在嘴邊,這年頭也很少人如她這般知恩感恩了。」爺爺感歎道。「希望兩人上山後都平安無事才好。」爺爺滿布皺紋的全上,寫著不安。 雪寺搭著車,來到位於岐阜縣的飛驥山脈古川鎮上。 這裡就是他的出生地,也就是父親和母親相遇、進而短暫相戀的地方。 他所出生的二月,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節;所出生的地點,是日本最傳統的高山型民家農村集落。 記憶之中,這個伴隨生長的高山小村上,每到生日前夕,漫天的白雪,堆在寺廟中庭的雪人,以及母親用雪為他堆置成的假生日蛋糕……從小他每每過生日的感受,就只有一個「冷」字。 小時候,有母親陪在身邊的日子,還不覺得特別寒冷和孤單,母親去世後這兩年,每年的生日他都備覺寒冷寂寞。 這三年來,父親對去世的母親不曾弔祭,和對他這位私生子的冷酷態度,更令現在的他,即使站在母親的墓碑前,都覺胸中怒火難平,仇恨加速燃燒著。 媽媽……雪寺跪在堆滿白雪的墓碑前,伸手輕輕地撫去碑上的厚重堆雪。 三年前,父親曾說,很快就會接他回東京,結果,父親把他一個人丟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一晃眼就已經三年了。 這三年來父子倆不曾見過而,就連電話也是寥寥可數。雖然如此,有關父親的花心傳聞和風流傳言,卻不曾在雪寺耳邊終止過。 再過兩個月,他就要從中學畢業。人在東京的父親,幾天前打了一通睽違一年的電話來,要他回東京就讀高中,順便開始學習管理蓮見集團的方法…… 「一定是報應,所以爸爸那邊的家族才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可以繼承蓮見集團……」雪寺默默地在母親墓碑前,慢慢地訴說這一年來的種種經過。 「媽媽,三年前我答應過你,一定會讓爸爸在最短時間內親自過來看你,並且永遠陪伴在你身邊……不然,你一個人安眠在山中寺廟這麼大的風雪中,實在是太可憐了。」 雪寺任由漫天的飛雪淹沒他跪坐的身軀,同時他在心中暗自起誓,絕對會讓那不曾來弔祭過母親的無情父親,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安眠在母親身邊。 「雪寺……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你。只是我快冷昏了,想先告訴你一聲。」 就在雪寺整理完墓園、準備起身離開時,紫式白河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 雪寺循著聲音來源,在寺廟墓園的石燈籠後,瞧見了全身發抖的紫式白河。 她穿著一件可笑的粉紅色外套,就這麼全身僵直地站在冰天雪地中。 雪寺見到她,瞬間閃過一抹驚愕。「你跟蹤我?」他的語氣中隱著一絲怒意。 「我不放心你,擔心你會出事嘛。」早上白河趕到車站後,順利地找到正在買票、準備坐車的雪寺。於是,白河就這樣一路跟著他換車,坐了六、七個小時的車子,才來到飛驥山脈。 待抵達寺廟墓園時,已是下午三點。冬天山上日落的早,加上又下大風雪,寺廟墓園內早已昏暗一片,燈光點點。 「會出事的是你,不是我。」雪寺向墓碑行了個禮,緩緩地跪站起來,語氣依然相當不悅。 「早知道這麼冷,我就不跟你來了。」紫式白河抱著自己單薄的身子顫聲道。 「你以為山上是什麼樣的地方,穿這種衣服來逛大街。」雪寺冷冷地蹙起眉頭,收拾祭拜的物品,準備離開。 他剛剛在母親墓碑前所講的那些話,經過風雪聲的阻礙,偷偷跟來的白河不至於會聽到。只是,他依然不悅於她這種擅自跟蹤的愚蠢行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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