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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好恨……好恨自己沒有勇氣喊他一聲爺爺,對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她還有什麼值得計較的呢?她既不奢求他的龐大財富,也不冀求他一絲一毫的親情,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爺爺,她可以當作是老天爺開她一個玩笑,在戲弄她罷了。她不需要對它太認真的,只要她演場戲,喊他一聲爺爺,任無恩就會給她白荷現在的下落處了。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為什麼她就是開不了口……

  左櫻嘶吼完畢,筋疲力竭的在溪畔坐了下來,她感到全身虛脫,沒有力氣。不過發洩完後,她心底的鬱氣舒暢許多,總算可以好好呼吸一下空氣。

  她疲憊地在岩床畔坐下,隨手拿起牛仔褲後的香煙,這才發現煙盒扁扁的,只剩下最後一支煙。

  「去!」她低咒一聲,將乾癟的煙盒隨手丟入河中,在口袋摸索半天,她竟然找不到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她皺著眉,索性將手中的那支煙折成半截也丟入溪中。

  找不到煙抽讓她心煩,於是她站了起來,決定回老宅去找些煙或酒,然後找個清幽的地方好好喝個爛醉;全底才剛打定主意,一個聲音就已出現。

  「你的腳程可真快,好不容易終於追上你了。」元祈邊說邊解下額上的領結,氣喘吁吁的從林中走來。

  「你跟我來做什麼?」左櫻見他尾隨在後,心底當然不悅,不過她並不討厭此刻見到他,或許他身上有煙。

  「我跟著你做什麼?當然是奉我們老大的命令嘍。他要我保護你的安全,預防你再作傻事或其它什麼的。」

  「他把我看成什麼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她的語氣並不強烈,近似低喃。

  「所以嘍,只要你不出亂子,我也樂得輕鬆。」他走近她身邊,給她一個相當迷人的微笑。

  她的眼珠實在誘人,冷冷的深褐色中常著強烈的個人性格,難怪任無思會待她特別了。

  「我現在哪有心情找你麻煩?你那邊有沒有煙?」她斜睨他一眼,同他要煙。

  她和元祈雖然鬥嘴,兩人卻有一種默契在,他視她如哥兒們般,兩人較無隔閡。

  「我沒有抽煙的習慣。」他搖頭。

  「你還算是個男人嗎?」左櫻難以相信,這傢伙的身上竟然沒煙可抽。

  「我將我的男子氣概表現在其它地方,別懷疑我的性別。」他低笑一聲,這小女人真的很可愛,率性坦白不造作。

  「我才沒興趣去懷疑你,煩都煩死了。」她近乎抱怨的低喃一聲。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困難,我絕對義不容辭幫助你。」他很夠「意思」的誇下海口。

  「少來,誰都知道你是任無恩最忠心的左右手,你才不會出賣他。」她悶哼一聲。

  「你雖然聰明,但腦筋有時候太死了,天底下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她搖頭,別過頭去。元祈究竟想暗示她什麼?

  「你該擁有自己的人生,不要一輩子活在白荷的陰影下,現在這種態勢對你是不公平的。」有時,他替她感到不平。

  「無所謂,我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平之處。」如果連這點事也要計較,那麼當初白荷救了她一命的恩情,她要如何償還得起呢?

  就在此時,元祈身上的大哥大響了起來,接了電話之後,他溫和的臉色瞬時丕變。

  「你爺爺的情況相當危急,無恩要我們立刻回去。」掛上電話後,他二話不說地拉著左櫻離開,往老宅方向奔去。

  左櫻呆若木雞的站在病床前,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一個鐘頭前一息尚存的老人家,竟然就這麼離開人間。

  一條白布巾觸目地披覆在他的臉上,她無法想像在那白布市底下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左櫻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病床前,她甚至沒有勇氣去揭開那塊白布巾,更無法想像他身軀冷冰冰,已然成為一具死屍的模樣。

  「不……」左櫻低喃一聲,眼神失去焦距地直落在那白布中上。她特地趕回來,竟然連和老人說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他就這麼撒手走了。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她真的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左櫻感到一陣腳軟,她有氣無力的滑坐下來,癱坐地板上。

  一旁的任無恩忙著交代旁人處理後事,當他發現左櫻整個人滑坐在地板上時,連忙跨步沖過去。

  「櫻!」他急喚一聲,彎下身來扶持住她,深怕她承受不住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你要不要緊,嗯?」他相當關心她的反應和身體狀況。今天之前,她還是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好不容易病情稍有好轉,她絕對禁不起太大的刺激。

  「我沒事……你不要管我。」她甩開他扶助的雙手,本能地拒絕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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