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染香群 > 又遠又近的悲傷距離 >
三十


  當中或有風雨,或有狂浪海深。輕輕的握著他綿軟的手掌,想著這個孩子在外面的許多傳聞。在至勤不知道的時刻,許許多多穆棉不知情的女孩子上門來挑釁。

  這些女孩子……青春在她們的臉上標誌著高貴的驕傲。肢體修長,身影輕靈,她們用著直接的話語,或懇求,或恐嚇,或冷靜的解析當中弊端。

  甚至包含長得極好的男孩子。

  我該怎麼反應?微微的悲酸中,居然有種隱隱的苦澀驕傲。

  至勤,本來可以有很多其它選擇的。但是,現在,他屬於我。

  他是……愛我的吧?

  擁住他,眼淚滲進了他的襯衫。

  「怎了?」他有點惶恐,「是不是坐小飛機害怕?我們可以改坐船。」

  「又不是害怕跟悲傷才會哭。」她勉強忍住眼淚,用濃濃的鼻音說。

  「小孩子似的。」至勤咕噥著,這種硬裝大人的口吻,逗得穆棉破涕而笑。

  硬在密不透風的工作行程中排出假期,不管老闆的暴跳如雷。

  「我看他好像不太高興。」來接她下班的至勤回望著還在冒煙的老闆。

  「別鬧了。我在這個公司工作了二十六年。老闆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叫我上吊,我不敢跳樓。累積二十幾年的公假,居然不准我七天?」

  至勤笑著抱住她。

  「喂,電梯裡有攝影機,樓下警衛看得到唷。」穆棉擰擰他的鼻子。

  「我們等等要記得跟他們收費。」就在電梯裡吻了穆棉。

  不顧大樓警衛眼睛瞪得像牛眼,兩個人手牽手逃命似的跑出大樓,不曉得笑什麼的喘不過氣。

  就要去綠島了。

  她的貓(三十七)

  他們沒去擠飯店,反而在柚子湖找了家民宿住下。至勤很得意的告訴穆棉,是長年跑綠島的烈哥幫他安排的。

  穆棉微笑。她曉得陳烈很久了。但是這個脾氣暴躁的名攝影師,居然和至勤投緣,這就讓她覺得意外。

  聽到一些令她不安的傳言,正考慮要不要去找陳烈談談的時候,他倒是上門來。

  「至勤勞您費心了。」穆棉客套著。

  他將手一擺,「沒啥費心,你對他好點就得了。別讓他上個工也愁眉苦臉。」

  幾句話談過,穆棉發現至勤遇到了貴人。一個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謝謝您對至勤這麼好。至勤很需要像這樣的父親形象學習。」她終是誠懇的說。

  「誰、誰會有那種笨兒子阿?」陳烈的臉都紅了,「那個笨手笨腳的笨小子,不曉得你看上他哪一點,穆小姐,」陳烈還是有點不解,「這些年追求你的人會少嗎?」

  「這些年在您身邊工作的人會少嗎?」

  穆棉倒打這一耙,害他一下子愣住。

  她松了口氣。人生無常。一想到自己有個萬一,將至勤孤零零的留下的時候……總是坐立難安。

  到底還有個父親似的人對他好,連出遊都替他打點過。

  暗暗慶倖著。

  民宿的這家人很和善,租給他們的小房子,本來是遠遷到臺灣大伯一家人的。若不是陳烈交情夠,根本沒得談。

  相當雅致的兩層小巧樓房,貼著乾淨的二丁掛。步行十分鐘就是海。

  獨門獨戶,也不怕吵了人,女主人還以為他們來度蜜月。

  「對阿。」至勤笑著。

  穆棉打了他一下,莫名其妙的心跳了起來。

  七天的假期呢,他們又不是趕熱鬧的人。所以第一天的活動,只是單純的下水。

  運動神經很好的穆棉,居然不會游泳。穿著泳衣尷尬的喝了一個早上的海水,決定抱著游泳圈不放。

  「不會沒關係。我會救穆棉。」推著她的游泳圈,至勤笑著。

  天筐淡淡的蒙著絲絲的雲彩,讓豔藍的天空轉為淡藍,也因為蒙著薄薄的雲層,太陽不再那麼歹毒,附近露營的學生們,吆喝著打起沙灘排球。

  游累了的穆棉和至勤,坐在旁邊看著,穆棉笑著,「籃隊發球可以更猛些。」

  不巧,這麼小聲的建議,讓慘敗的藍隊聽見了,不大開心的隊長說,「阿姨,要就下場,別在旁邊GGYY。」

  一時起了童心,穆棉真的下場。一開始失誤了幾次,一但熟了,殺了幾個猛球過往,一下子把白隊嚇到了。

  這根本是屠殺嘛。至勤笑了起來,參進了白隊。

  隔著網,在絆腳的沙子當中飛奔救球,原本綁著長髮的橡皮筋斷裂,一頭原本柔順的頭髮在風中張牙舞爪,向來斯文的她,發出野蠻的殺球聲,惡狠狠的殺過來。至勤不敢讓她,嚴謹的打了整場,最後還是輸了,不過,小輸兩分。

  幾乎喘不過氣來,滿身晶瑩汗珠的穆棉,脫力的坐在沙灘上,不管瓶口有沒有沙,就這麼往嘴裡灌。

  「再打半個小時,我們非輸不可。」真的老了。她幾乎把重量都掛在至勤的手臂上,慵懶著。

  回到住處,沖了很久的澡。洗得這麼燙,出來還是滿身的水氣。

  等至勤洗好出來以後,怕熱的穆棉,穿著露出手臂的背心和短褲,薄被也不蓋,靜靜的躺在床上,閉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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