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染香群 > 胡!胡到嗆冤家 >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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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郭見她發愣了一會兒,又轉瘋狂,心知此劫難度。 「不該是你又該是誰?」她豁出去了,「我祖母武藝又高,俠名在外,爽朗好相處,又不包藏禍心。哪個男人會愛上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子?就算再美也只是薄薄那層皮!」 周憐兒暴怒,一掌就要劈死這出言不遜的孽種,乍聞腦後風響,她回手一掌,迎面而來卻又是龍行拳法。 「哪來那麼多的禿驢?!」她躍出民居外,受傷已教她惱恨,又讓麗郭激得差點氣脈逆流,偏偏又有人干擾她殺人! 今日她殺意大起,就要血洗整個村子了。 只見民居外,沉默的列著幾名黑衣人,胸口繡了個「烏」字,而出手的正是烏家堡的大管家。 「前輩,鬼醫乃是我烏家堡的客人。」大管家平和的看著眼冒凶光的周憐兒。 「你們還是可以邀她去作客,」周憐兒嫵媚的一笑,「反正你們很快就要在陰曹地府相見了。」話語未止,她的手已經穿過一個黑衣人的胸口,那人連哼都還來不及哼,就已經斷氣。 見同伴倒下,鳥家堡的堡丁卻一絲動搖也無。 「無色天?」大管家皺眉驚訝,旋即鎮靜下來。「擺陣!」 堡丁訓練有素的各安方位,拉開陣式。 周憐兒冷笑,一入陣內,才驚覺不對。 這陣按五行八卦陣列,堡丁所使皆為龍行拳法,雖只會五式,卻進退得宜,攻守兼備,滔滔滾滾,宛如長江大浪,人力莫之能禦。 若是平日,周憐兒必定能破,但是她中了鳥紇的龍嘯九天,內息大傷,反而被這陣法困住,東沖西撞,只見黃沙滾滾,幢幢人影,竟是一陣暈眩。 好厲害的陣法……恐是高人指點,又多日推演而成。她負傷甚重,不欲久戰,竟讓她撞破生門逃逸而去。 大管家止住了陣法,心裡也萬分訝異。這陣原本就是為了克制無色天而設計的,多年前烏堡王和無色天有嫌隙,心恐無色天尋仇,苦心推演了這套陣法,又得烏紇的大師父所助,傳了龍行五式。 原以為天衣無縫,居然還是被識破生門逃逸了,看來還需重新推算才是。 他沉吟片刻,吩咐堡丁候命,逕自走進民居。 麗郭正在盡力救治昏迷的烏紇,見到大管家,她不畏也不懼,只是護在烏紇身邊。 「鬼醫大人,煩請到烏家堡作客。」大管家瞥了眼面色如紙的烏紇。雖然少主留不得,但是從小撫養到大,心下也是一陣難過。 「烏堡主情況危急,還望你——」 「我本來就是要去烏家堡的。」麗郭神情淡漠,「待我的病家愈可,這就啟程。」 「少主……不能醫。」他別開眼,不忍看那張熟悉的臉孔。 「就因為他是回紇的皇子?」麗郭笑了一聲,「還是他身有帝骨?抑或是……烏老英雄殺了他的父母?」 大管家猛抬頭,眼中寫滿錯愕,「他……他果然都知道了……」掄掌就要劈向烏紇的頭顱。 麗郭發出三根繡花針,逼開了大管家的掌,厲聲道:「你敢動手?!你若動手,我保證讓你烏家堡的人都橫著出村去!就算拚掉我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鬼醫,你也是大唐兒女,忍心見壓境大禍而來?」大管家急了,「當初謀刺回紇可汗,實非得已,這是止住戰端最快的法子了!烏將軍一肩扛下所有的罪孽,棄官而走,若不是這回紇皇子還小,他早已自刎謝君恩!就是回紇可汗被刺身亡,回紇亂了這麼多年,邊關才安定下來……」 「他是烏紇,是烏老英雄的義子!」麗郭察言觀色,「烏老英雄就算自己死也不會殺自己孩子,不是嗎?若要殺他,又何必撫養他這麼多年,教他讀書識字,教他上乘武功,四處延師?他們父子倆很親愛啊……就算你這個大管家要殺他,烏紇也沒有半句怨言……」 大管家不禁動搖了,可一細思又轉為剛硬,「當初我阻止過烏將軍的。這孩子若長大了,必成禍害!」 「禍不禍害不是你我決定的!就算略知天命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麗郭豎起兩道柳眉,分外的英氣凜然。 大管家不願再談這令他傷痛的事情,「鬼醫,你又何苦這樣維護綁架你的異族?」 「因為這個異族他拚了命來為我。」麗郭戒備的夾著繡花針,「寶劍贈烈士,紅顏酬知己,我也當拚了我的命來為他!」 「你不瞭解,他沒有對你坦白……」大管家頹喪的抹了抹臉,「他和回紇的人密談過了。回紇亂了這許多年,正待他這個正統皇子回去統一。殺父母的血海深仇,豈能不報?他是我教養出來的,我最清楚……」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他這樣雄才大略,豈是一方馬賊而已?更不要提他面有帝相,未來必是大唐的煞星……」 麗郭垂下眼瞼,「大管家,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測而已。你瞧瞧,他傷成這樣,還不知道有沒有明天呢……就不能讓我略盡綿薄之力?好歹都是父子一場,你忍心他見不到父親最後一面?」說完,竟是默默垂淚。 大管家也是心如刀割,忍不住老淚縱橫。雖說當初極力反對烏將軍收養烏紇,但是孩子總是孩子啊……他當烏將軍的軍師,一生忠心耿耿,誤了婚姻,真是把烏紇當自己孩子看待了。聽鬼醫的話,烏紇似乎是日子不久了,他忍不住悲痛起來。 無力的擺擺手,大管家走了出去,背影像是蒼老了許多。 等大管家走了出去,麗郭低頭看著烏紇,果然發現他早就醒了。她不禁有些臉紅,不知道他是幾時醒的…… 「管家叔叔進來的時候,我就醒了。」烏紇輕描淡寫,運作內息,不禁苦笑。他原本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沒想到這樣沉重的內傷,居然還留了條命在。 麗郭張目結舌,若有地洞可以鑽,她早就鑽了。想想自己說了那麼多令人臉紅的話,這這這…… 「我、我純粹只為義,可沒別的念頭……」她連忙撇清,「士為知己者死,你都這麼配合了,我當然也——」 「這下我成了你的知己啦?也不錯……」他重咳幾聲,吐出黝黑的血塊,心頭又沉下幾分。 見他吐出這樣的烏血,可見內傷沉重到牽連了五臟六腑。她手邊沒足夠的藥方,連銀針都得用繡花針代替,眼下他傷勢沉重不能移動,說真的,她沒半分把握。 「你可別小看我,我可是『鬼醫死要錢』呢!』麗郭勉強打起精神,「我的醫術也只輸我爹一些些,閻王要人三更死,我偏留他五十壽。你筋骨強壯,底子又好,這點小傷不會怎樣的,真讓你怎樣了……我、我摘了牌子,這輩子不行醫了!」 想想他的奮不顧身,她心裡一陣酸痛,不禁又哭了起來,「你是怎麼了?就算沒了我這個大夫,有錢哪裡尋不到好大夫去?你要知道,命裡得醫才醫得病。我已替你蔔過卦,你爹的病雖險,卻自有貴人,你犯得著這麼拚嗎?還是為了你這身世,你就打算把命送了乾淨?男子漢大丈夫,這麼點難關都過不去,輕易的拋了性命,算什麼呢?!」 她邊哭邊數落,一面往他身上紮繡花針。 「為了你把命拚掉了,倒也值得。」鳥紇勉強的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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