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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婉笑得極清麗,又害林玦傻了眼,「這是自然的。」

  這笑……好看自然是好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人頭皮發麻。林玦絕望的翻翻白眼,知道自己未來的日子不太好過了……

  林大爺認新賬房當兄長,很快的轟動了整個林府,下人們竊竊私語,卻猜不透他們這個謎樣的主子究竟是在想什麼。

  旁人不過隨便猜猜,可紅姨娘就是覺得不對勁兒,一路走到書房,不等人掀簾子,自己就進了書房。丫頭們都知道紅姨娘脾氣最壞,見不得有人對爺親近些,連忙躲了出去,幾個略為標緻的丫頭還不平的恨恨看了紅姨娘兩眼。

  「看什麼看?」紅姨娘瞪大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戀著男人不知道要走?這麼愛賣弄風情,百花樓還欠姑娘呢,別說我不照顧自己人,再醜也捧你起來當紅牌!喂,跑什麼跑?害臊嗎?真知道害臊拿眼睛勾我們爺是什麼意思?」

  她不嚷還好,這一嚷,丫頭們跑得一個也不見,連小廝都躲了出去。

  「我說紅兒,你這麼為難丫頭們做什麼?」麗婉悠閒的掮著扇子,「可是吃醋了?我心裡面可是最疼你呢!」

  她賞了麗婉一個白眼,「誰知道我這苦口婆心的?我這是救她們!嫁個假丈夫好光彩嗎?我不這麼潑辣,讓人知道你是女的,大夥兒還混不混哪?」

  麗婉輕笑,「我的紅兒,我若不說,你又怎麼會知道呢?你也只當我是『雄風不再』,弄堆『大補丸』幫我補補身子罷了。」

  被麗婉提起以前的糗事,紅姨娘窘得臉紅直跺腳,「陳年往事,你就愛三不五時拿出來打趣我!你別混過去,我問你,你莫不是姑娘家思春了,看上了那個平頭整臉來歷不明的林玦?好樣的,竟認起兄長來了!我可跟你說,你若真想回復女兒身,當姊姊的哪有不幫你的?只是人心隔肚皮,這個人姓啥名誰都不清楚,你可別糊裡糊塗上了人家的當了!說到男人啊,這個天下的烏鴉可是一般的黑啊……」

  「停停停。」麗婉瞠目看了她一會兒,不禁噗哧一笑,「我說紅兒,歷來似乎只有人家上我的當,還沒聽過我吃了別人的虧呢!」

  紅姨娘瞪了她一眼,「女人再怎麼聰明、萬般玲瓏琉璃心肝,到底也只會栽在男人手底。」

  麗婉笑了笑,既嫵媚,又風流,倒讓閱人無數的紅姨娘看怔了,「我哪是尋常女人或男人?」她頗為自豪,「我呢,是京裡第一林大爺,沒哪個男人或女人可以跟我比肩,哪怕是皇帝也不成。」

  被她這話一堵,紅姨娘乾瞪眼了好一會兒,噯了一聲,「傻姑娘,眼前你沒讓七情六欲煉化,才說出這樣大話來!」

  想想自己一生飄零,萬般情種皆付流水,紅姨娘遙記起曾經如此風采飛揚,無憂無慮的日子,暗暗神傷起來,「好婉兒,你若一生都不動情,倒是可以如此自大一生,自由自在;但你把一個男人留在身邊參議,早晚會讓人看破……」

  「偌大的宅子,來往商賈無數,哪個看破我的身分?」麗婉冷笑,「常人皆迷心智,只認得銀子。有了孔方兄,別說指鹿為馬,我要說太陽打西邊出來,哪個人不點頭?我的紅兒,你不用太過慮了,這人有趣得緊,又滿有才幹,我一個人折騰這麼大的產業,也累得很了,有人幫忙總是好。你放心,我自會謹慎的。」

  紅姨娘歎口氣,也不再勸。

  之後,只見麗婉將林玦帶進帶出,連她們三個姨娘的閣樓也不避嫌,不禁讓人替她提心吊膽。

  但是時日久了,發現這人不知道是否真摔傷了腦子,居然一點也不疑,她們三個才略略放心。

  到底她一個女孩兒,終日在外奔波,替她們三個遮蔭庇護,情誼比姊妹還堅貞三分。雖知她有些武藝,終究只夠防身,太平盛世自然無妨,但是近來京裡動盪不安,皇上發瘋病的消息畢竟紙包不住火,一張揚出來,簡直是朝野為之沸騰。

  雖說封了六王爺為攝政王,卻又涉及新舊党爭,一時人心惶惶。朝廷黨爭,本來跟他們百姓無關,但是六王爺一封了攝政王,一批批的士兵便進駐京城,這些王爺軍馬紀律又下好,成天打架鬧事的,屢屢和京畿的捕快起衝突,偏偏鬼捕燕無拘外出辦案,不在京裡。

  又有些江湖人,提刀帶劍的到京裡胡逛,美其名是六王爺招來的賢士,根本是四處調戲婦女吃白食的惡霸,看不出賢在哪兒,原本安居樂業的京城,開始風聲鶴唳起來。

  麗婉自己叫三個姨娘乖乖待在家裡,就算要看管產業,也派大隊傭僕護送。她自己卻只帶了林玦、兩個半大不小的小廝,就這樣東南西北的收帳談生意,若不是林玦露了一手,愛姨娘早顧不得會不會讓爹爹抓回去,打算親自護衛麗婉了。

  話說那天,他們收帳回來,只見每個人身上都是塵上,兩個小廝各青了只眼睛,驚疑不定。姨娘們問了麗婉,她只含笑不語,逼到後來只得意的說:「我早說我做了筆上好的買賣。」說完,便笑嘻嘻的回書房去了。

  她們又不好去問林玦,趕緊招了那兩個小廝裹傷詢問。這兩個小廝大約是跟著麗婉久了,啥都沒學,就耍嘴皮的功夫學了十成十,說得頗為驚心動魄,扣人心弦。

  原來,這日她們收了近京的賬款,和綢莊老闆閒聊喝茶,又談了筆買賣,見天色猶早,就想趕路進城。

  說起來,麗婉雖然常常諷刺當朝皇帝,但是不可否認,這皇帝幹得還算不錯,知人善任,自從重用了鬼捕燕無拘以後,京城真的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京畿捕快常常抱怨他們做的最多的居然是抓宵禁和毛賊……這且按下不表。

  既然路途安靖,時候街早,原本應該一路平安,哪知道離京城不到兩裡,居然有兩個提刀拿劍的江湖人將馬車攔下。

  有人杵在路中間,總不好直接輾過是不?於是小廝暍停了馬,心裡雖然不快,倒是頗有禮貌的問:「這兩位爺,好不好讓讓路?這車大路小,咱們馬車旋不過,給個方便如何……」

  話還沒說完,小廝只覺眼上一痛,還沒看清楚對方身形,已經被打青了一隻眼睛,他握著眼睛呼痛,險些滾下馬車,另一個小廝見狀怒暍:「喂!我們好好跟你說,怎麼打人哪……哎唷!」換他的眼睛也挨了一拳。

  馬車內的麗婉和林玦面面相覷,先後下了車。只見這兩個江湖人倒是白衣儒冠,點塵不染,長得也不算壞,但是眼角稍頭卻帶股邪佞。

  「如何?郎兄,早就跟你說了,這公子哥兒長得頗得人憐,還比娘兒們俊三分呢,你就是不信!」一個個頭略矮的江湖人邪笑了幾聲。

  「可不是?幸好貝弟眼尖,不然豈不是讓這樣的俊人兒溜走了?」個頭高些的郎兄垂涎不已。「這位佳人如何稱呼?在哪兒立門站戶?哥哥去捧你的場子。」

  麗婉不想生事,沉吟了一會兒,想著該如何解決。這個富裕風流的朝代,所謂飽暖私淫欲,眠花宿柳已屬平常,反而風行起孌童男妓,她在外行走,已經不只被錯認過一回了。

  只見她滿臉笑意,一展摺扇,「兩位兄台誤會了。敞姓林,小名『立晚』,乃是京城人氏,並非開門迎客的。承蒙錯愛,不如結交個朋友?不知兩位貴姓大名,高師何處?四海之內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緣,何不到小弟的住處喝茶?」

  林玦見她舌燦蓮花,倒也不驚。這兩個笨蛋看起來根基虛浮,腳步不穩,拳腳花俏,華而不實,別說沁園那個深藏不露的愛姨娘動根指頭就能打發,恐怕……恐怕連自己都打不過。

  想到這兒,林玦一怔。咦?他會武嗎?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那兩個郎兄貝弟互相看了看,心中有幾分失望。孌童相公,還可狎玩一番,給點銀子了事,若是正經人家,那恐怕連碰也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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