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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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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兒怕羞,你偏愛鬧她。」紅姨娘氣呼呼的往麗婉額上一指,「人家是規規矩炬的世家千金,跟你這沒籠的野馬不一樣!別握我們小秋兒的手,你要害她鑽地洞啊?」 麗婉嘻嘻一笑,「我的小秋兒,你真怕羞。」 「人家……哼!」秋姨娘有些惱了,「人家不跟你說書肆的賬了啦。」 麗婉噗哧笑了一聲,心裡又疼又歎。她這幾個「美妾」各有滄桑,就這李遠秋最堪憐。 遠秋原是尚書府李大人的千金。她家裡犯了事,男子充軍,女子全發配官牙子販賣,可憐原是金枝玉葉嬌養的千金小姐,淪落到比畜生還不如。 抄家的大人跟麗婉交好,暗地裡要賣些尚書府裡的寶貝中飽私囊,剛好官牙子來帶人,眾女眷又哭又嚷又掙扎,吵鬧不休,就只有這個一身縞素的姑娘蒼白著一張臉,安安靜靜的,懷裡抱著幾本書。 官牙子把她的書粗魯的搶走,丟在地上,她只悲戚的看了一眼,挺直了背,就算到此田地,也沒失去她身為尚書千金的尊嚴。 麗婉在一旁觀看,出聲攔了官牙子,「這位嬤嬤,且慢。」 她朝遠秋揖了揖,「這位小姐,您可知此去准是潔瓣飄泥淖?何以不悲慟?」 遠秋兩頰馬上湧起霞暈,她迅速定了定心神,道:「此乃命定,悲慟又何如?徒辱李府家風。女子命如飄絮,身不由己……」她眼睛不斷眷戀的望著地上的幾本書,像是比自己悲慘的遭遇還重要。 她大約少見外人,聲音和身軀微微的顫抖,但是她羞怯的外表卻掩不住那股質疑和憤慨。 「如不如飄絮,要看小姐您了。」麗婉朝她伸出手,「我姓林,濟南人氏。我現有兩妾,一個執掌『百花樓』,一個執掌『麗織坊』,我還有間新開不久的『林氏書肆』還找不到人打理。你若願意當我三妾,不但衣食無憂,還可與你心愛的書本朝夕相處。」 為妾?要她這個尚書府千金為妾?她愕然的望著這個帶著邪氣的佳公子,有些不知所措。 自幼養在深宅大院,她連看見面生的婢女都會臉紅,如此怕生的自己,將自己的終生托給這個陌生人,真的好嗎?但是……她還有其他選擇嗎?最少,這位公子雖然有些輕浮,眼中卻燃著冷然的笑意。 像是了然一切般。 她怯怯的,將自己的手交給陌生人,紅著臉不敢抬頭。 就算之後知道麗婉是女兒身,但是她瞧見麗婉就忍不住臉紅的毛病卻改不了。 「小秋兒,你是魂魄去了哪?」麗婉在她眼前招了招手,她才回神。 「沒、沒事兒。」她氣得奪過書,打了麗婉一下,「你夠了喔,就愛招惹我。」 「你也讓我輕鬆輕鬆,」麗婉嚷著背痛,「那個撈起來的男人活了啦,累得我這幾天沒好睡……」 「唷,命真大。」紅姨娘明媚的眼眸看向麗婉,「不是當胸挨了一刀,又經水風寒,大夫都說沒救了嗎?」 「明天我就去拆醫館招牌。」麗婉像是想到別的什麼似的,嬌媚的一笑。 不過她的三個美妾倒是一起發寒,撫著胳臂。她們這位假相公喜歡裝瘋賣傻,每次她這麼笑的時候,總是有人遭殃。 「想到拆招牌這麼開心?」愛姨娘小心翼翼的問。 「拆招牌算什麼?」她淩空撥了撥算盤子兒,「我想,這次不但做了大買賣,而且交易之前,還有個不錯的識字長工可以差遣呢!不管他記不記得自己是誰,都是筆好買賣啊~~」 麗婉笑得越發燦爛,三位姨娘陪著乾笑兩聲,心裡不住的為那可憐人念佛。 讓誰救都好,怎麼讓這奸商救呢?這個可憐人很快就瞭解什麼叫作「痛不欲生」了。 她們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初來沁園,她們可是扎扎實實的褪了一層皮過了。 南無南無,可憐的孩子,你要撐過去啊…… 第二章 連林玦自己都懷疑自己以前是作啥的。 跟他同一天進賬房的還有別的莊子過來的賬房先生,大家等著看他笑話。畢竟林家的產業眾多,帳又雜又繁瑣,他一個連名字都忘光光的公子哥兒,大概光看帳就暈頭轉向了,哪容他管得什麼? 當賬房的多半都有種連成一氣,和東家抗衡的心態。畢竟這麼大筆的金銀進出,當中貪一些幾乎成了慣例,只是大貪和小貪的分別而已。林大爺斯斯文文,弱不禁風的,偏偏精明得厲害。在他的賬房本來就沒啥油水好刮,若不是產業太大,進出銀兩多,當中報個倉損路損還算有點收入,勉強可以接受,要不誰要來幹這個吃重又不討好的賬房? 饒是如此,這個誰也猜不透的林大爺,卻空降個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的傢伙來管賬,賬房裡的先生,倒是人人都一把警惕。 不過,一個外人,沒人教導,想隨隨便便學會賬……賬房先生們心裡都是一陣冷笑,大堆的賬往他桌上一擺,個個站得遠遠的,連算籌也不給他一根,就等林玦自己受不了。 哪知道林玦拿了總帳看了大半個時辰,他自己也覺得驚異他怎麼都看得懂,跟他一起進來的新賬房看得滿頭大汗,頻頻請教前輩,他卻覺得困惑——這些老賬房看起來似有敵意,但是賬算得真明白,一目了然。 新賬房還在擺弄算籌呢,林玦嘴裡輕念著,已經飛快的心算起賬目了,竟是連一根算籌也用不著,就把帳給算完了;當了這麼久的賬房,還是頭一回見到會心算的人,老賬房們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服氣。 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大家商議定了,把帳都丟給他做,老賬房都圍著泡茶聊天。雖然說,以後要收拾殘局相當辛苦,但是總不能讓東家想塞什麼人進來,就塞什麼人進來。 他們賬房也是有尊嚴的! 幾天以後,老賬房們面色如土的找麗婉辭職。 麗婉倒是吃了一驚,她不動聲色的將扇一展,「怎麼了?賬房先生們另有高就?還是林某的薪餉令人不滿意?這都是可以商量的。」 「那倒不是。」資格最老的楊賬房拱了拱手,「爺,我等在您手下工作幾年了,沒功勞也有苦勞,您何苦派個這樣的人逼我們走呢?他一個人就可以頂我們全部了,我們留下何用?就算對我等有什麼不滿,您直說就是了,何必這樣削我們面子?叫我們當賬房的臉往哪兒擺……」語畢,居然有些嗚咽。 麗婉傻了眼,細細詢問了一下。想當初她把林玦扔進賬房,也是瞧他應當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看他的手是慣常寫字的,本來也不是讓他管賬,就是抄抄寫寫應該還能做。 她這些天都忙,派出去的探子又回報沒有王公貴人失蹤,倒是傳來皇上得了失心瘋的秘聞。 身為京內第一商賈,當然是對任何訊息都很敏感。皇上發瘋是多大的事情來著!這代表之後的政局會極不穩定,對於物價的波動會有很大的影響,光是生意上的事情就讓她忙得不可開交,當然就把林玦的事情撇到一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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