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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誰來把這個忠君護主的傢伙拖走?她實在受不了這呆氣書生的碎碎念了……

  奔走了將近十天,麗婉知道自己下的功夫有了成效。幾封飛鴿傳書都說麗萍沒有吃太大的苦頭,以「身有惡疾」這樣的名義免去上枷之苦,一路上還有馬車,飲食不缺,她這才稍微心安了些。

  只是麗萍一進了郡府大牢,就失去了音訊,不免添上幾分心焦,她原本要等麗剛進京以後與她商議,左等右等居然等不到麗剛,只等來倉促的一封信。

  信裡潦草疏略,只說麗萍之前送信給她,提及江上燈火暗號,經她一查,果然遠赴西疆為父看病的麗郭,返家的半路上被賊人抓去了。她一路追查北上,只能確定麗郭安然無恙,卻還不能將她救回,因不能放下麗郭,只能在信裡焦急的詢問麗萍的消息。

  麗婉原本的心焦又加了數分憂慮,無語問蒼天。她們姊妹謹守家訓,奉行亡母遺願,俠盜神隱的麗剛,紆冤解孽,卻落得重傷險死,就算皇帝罩著她,逃過一劫,她也是九死一生;喬裝為書院先生的麗萍,盡心教導學子,希冀天下因此得治,卻落得牢獄枷鎖,現在生死不明;鬼醫死要錢的麗郭,轄治暗黑武林,以金針代令諭,力持武林平衡,卻落得遭賊人挾持的厄運……

  她們也只是希冀能完成亡母慈悲的心願,蒼天何以待她們如此不公?一家四姊妹,有一半遭劫,她這個做大姊的,實在不是心痛可以形容啊!

  麗婉木然的坐在書房裡,燭淚斑斑,像是她流不出的心頭血。

  聽得開門聲,見到林玦進來了,她勉強振作精神,「郡府大牢那兒可有消息了?」

  林玦搖搖頭,有些不忍她的憔悴。

  「是嗎?」她頹下雙肩,「果然還是太遠了,打點不到……」已經五日了,到底麗萍怎麼樣了?

  「我已經派人去探了。」

  這些日子麗婉不住奔走,家內產業幾乎是林玦一肩挑起,他手段既高,辦事又敏捷,上下都服他,早忘了他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心驚肉跳,「我要去郡府。」她盤算著,若是快馬加鞭,一路沿著驛站換馬,大約五日可達,路途雖艱困,她應熬得下來,坐在這裡的煎熬才真的是熬不住的。

  林玦張了張嘴,又不忍的閉上了。這些日子她從來沒好睡過,忙進忙出,早瘦了一大圈,若是讓她不要命的趕路,恐怕未到郡府已經倒下。

  但是骨肉親情,誰又攔得住呢?他心中主意打定,說道:「晚弟,你身子骨弱,這樣趕路是不合適的,但是讓你在這兒焦心,怕會悶出病來。你要去郡府,為兄不攔你,但一定要讓為兄護著你去,慢說你需要人照應,這一路不安靖,為兄武功雖拙劣,也還勉強對付,你萬不可推辭。」

  麗婉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知道林玦顧慮得極是。現下她心亂如麻,弄極大陣仗保護是斷然不耐的,林玦能文會武,倒是極好的伴。

  「大哥說得是。」麗婉深深揖了揖,「家門有變,累了大哥了……」她心頭酸楚,不知道為什麼,在林玦面前就是忍不住淚。

  「自己兄弟,說什麼累不累。」林玦不忍看她垂淚,一陣心跳,忙別開臉,「既然是結拜之義,這麼說就見外了。你的兄弟不也是我的兄弟?我這就去準備!」

  麗婉趁空匆匆與三個姨娘道別,紅姨娘瞪大眼睛,愛姨娘倒是擔心起來,只有秋姨娘輕輕嗯了一聲。

  「家裡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的。產業嘛……紅兒、愛兒也會照應,你去看看也好。」

  「好什麼?」紅姨娘叫了起來,「你要去也帶愛兒去!做什麼跟個男人一同走百里路程?還是個不明來路的野男人!」

  「是呀!」愛姨娘滿眼憂慮,「這一路隻跟個男人單身走,你的閨譽怎麼好?不如我跟著你去……」

  麗婉拭去眼淚,「這不成的,愛兒,你爹可沒放棄把你抓回去的念頭。當年我穩住他,是說若你生下男孩兒,就讓他繼承明劍山莊,這些年你肚子沒消沒息,你爹不只一次跟我要人了。在京裡我關係廣,他不敢妄動,出了京,他還怕誰來著?賺錢倒是用不著了……林玦我是信得過的,既是麗剛舊人,也惡不到哪兒去,眼下對我真的是極好……」

  紅姨娘呆了呆,想說些啥,還是忍住了,只是望著窗外,幽幽的發出一聲長歎。

  這傻姑娘,終究沒能躲過這場災——情災。

  三個姨娘懷著複雜的心緒,三雙媚眼兒望著麗婉和林玦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互相對看了看,有些惶恐的關了門。

  依賴麗婉多年,現下只有她們自個兒當門立戶,實在是有些害怕的,又憂她此去不知吉凶,是夜,居然沒人可以闔眼……

  第五章

  雖然入秋了,秋老虎卻極為厲害,熱得令人暈眩。麗婉和林玦一路上餐風飲露。這段日子以來,麗婉一直處於身心煎熬的狀態,長途的奔波和酷熱的天氣,讓她原本蒼白消瘦的臉頰更是雪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路上幾乎沒說什麼話,一到客棧就只能僵直的下馬,疲憊到連飯都吃不下。

  不管林玦之前是怎樣慣於被服侍的人,這一路上卻將麗婉照顧得極好。知道勸她緩行無用,他將注意力放到住宿與飲食上面。每每麗婉用筷子撥撥菜肴便放下,他總在粗陋的偏僻村落翻出能讓她有胃口的小菜;行走在外,麗婉這樣俊麗姿容總不免要惹來些麻煩,林玦小心的排解,連睡也不得好睡,有點風吹草動,就在她房外守夜。

  麗婉看在眼底,心裡流轉著異樣的滋味。她原本好勝,秉性極慧穎,與她交手,管他皇親世家、奸商巨賈,莫不狼狽大敗;又見多了各種薄幸貪婪臉孔,不免將天下男人都小看了,更對情愛嗤之以鼻。

  眼下林玦默默陪伴她,行動間細心呵護,她又不是石頭,怎感受不到這份心意?為難的是,她現在的身分是男子,所以到底林玦是有著斷袖癖呢?還是純粹過分重義?饒她聰明智慧,一遇到情關,也無用武之地。

  憂思麗萍的生死,又牽掛麗郭的安危,內心煎熬過甚,旅途又極艱困疲累,離郡府不到百里,麗婉終於從馬上栽了下來。

  不時分神注意她狀況的林玦大驚,從馬上飛身下來接住她,兩個人在塵土上打了好幾個滾,顧不得馬跑遠,他審視著懷裡的麗婉,只見她滿臉通紅,卻是連汗都出不來,恐是中暑。

  林玦打橫將她抱到道旁的樹蔭下,伸手想解開她的前衿……說不上是怎麼了,雖說兩個人都是男人,也沒什麼避嫌處,只是……他管得住自己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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