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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天紹慈想起了她第一次跟他到托尼卡公司,在等著吃晚餐之前,他問過有關於她家裡的事,但她記得只跟他說她家人全都是醫生,而她頭腦沒哥哥姊姊聰明,才聽了家人的建議去念護校而已。

  她有說錯什麼嗎?

  「我是說了什麼,讓你產生了誤會嗎?」她實在想不起來,乾脆直接問他比較快。

  「你說你是被你的家人趕出去的。」他還記得當時她的模樣非常傷心,每每讓他一想起就很心疼。

  「我是被趕出去的沒錯呀!」

  「你的行李還是你的兄姊替你收拾的,是不是?」他再問。

  「是呀,車票也是我姊出錢替我買的。」

  天紹艾聽完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紹慈這種沒頭沒尾的說話方式,任何人聽了都會誤會。

  當初他們將她趕到臺北去,還真是趕得對,趕得好,要不然現在她也不可能遇上一個這麼棒的男人。

  「像這種家人,你還有什麼好不舍、好依戀的?」

  「他們把我趕出去,不代表不愛我。」天紹慈忍不住為家人說話,但心裡卻因為他替她打抱不平而有些感動!「他們全都是為了我好,逼不得已才會讓我上臺北的。」

  「你的家人對你這般無情,你卻還替他們說話!」鮑佑年因她的過於善良而惱怒。

  「鮑先生,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

  「事實很清楚了,怎麼會是誤會!」

  「我們讓小慈一個人到臺北去,是為了訓練她獨立,也想讓她多瞭解這個社會,有機會認識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天紹仲向他解釋他們會聯手將小慈趕到臺北的原因。「小慈如果一直待在二水這個鄉下,繼續留在自家的醫院,她的世界會變得狹隘、人生也會過得不夠精彩,但若我們不用趕她的方式,她絕對不會捨得離開家,到臺北工作。」

  「所以,你們為了要讓我早點獨立,才會平時都不打電話給我?」天紹慈問。

  「不打給你,是不想讓你一聽到我們的聲音就想家,忍不住會跑回來。」盧玉珍不舍的對她說。

  「媽。」天紹慈靠在媽媽的肩膀上,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全家人對她的愛讓她好感動。

  「你不知道,你剛到臺北的前幾天,媽媽天天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哭,若不是我們強烈的阻止她,她老早就跑到臺北把你帶回家了。」天紹艾敲打妹妹的笨腦袋。

  鮑佑年現在才明白,原來他的指控是莫須有的罪名,全都是他誤會了,而且不止他誤會了,就連天紹慈也誤解了她的家人。

  只不過在她的誤解中,依然明白家人對她割捨不下的愛。

  「對不起,我誤會了。」鮑佑年為自己剛剛的莫名指控道歉。

  「鮑先生,很謝謝你這麼為小慈抱不平,但是我還是不會讓小慈再回臺北。」天正祥說。

  「說個理由?」鮑佑年知道他想帶天紹慈回臺北,她父親是最大的阻礙。

  「因為我不希望小慈以後會受到傷害。」

  「你為什麼這麼強烈的認定小慈受到傷害?」

  「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所以不需要再問我為什麼。」他身為人父,就有這個責任保護自己的女兒。

  「以前的我從來不相信有『愛』這種虛幻的東西存在,男女在一起,不就是你情我願、互取所需,對於報上或八卦雜誌所刊登的緋聞我從下去在乎,也不去否認,因為女人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鮑佑年不會說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解釋自己的過往,卻也讓天家人對他無形中又多了絲好感,至少他是誠實的。

  「但,我卻從紹慈身上看到了『愛』,她對朋友的真誠、對家人的無私、自然流露的親情,都是另一種愛的表現。」

  哇塞!夠酷。

  天紹艾在心裡稱讚他。再繼續加油,小慈就是你的了!

  「我不知道我對紹慈的喜歡是不是一種愛,但從沒有任何女人像她一樣,她讓我感受到一種安定和踏實的感覺,我對這樣的感覺是陌生和惶恐的。在別人眼中,我是只獵豹,相中目標就盡全力往前撲過去,等獵物到口,啃過之後隨即丟棄,從不眷戀。但我對紹慈卻不是抱著這樣的心情,這種不同的感覺讓我感到害怕,所以在那一刻,我退縮了。」最後這一句,他是說給她聽的,讓她明白當時他將她推開的原因。

  盧玉珍聽完他所說的話,沒有華麗的言語,只有真誠的心,不禁讓她感動得眼眶微濕,用袖子偷偷拭去淚水。

  天正祥並不是冷血無淚的硬漢子,聽了他的話當然也會感動,但感動歸感動,他還是不會有婦人之仁。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答應小慈再回臺北。」

  「爸,小慈是當事人,我們是不是要尊重當事人的決定?」天紹艾說。

  「小慈,你的決定呢?」盧玉珍問著女兒。

  「我……我不知道。」天紹慈陷入兩難。在情感上她告訴自己,她願意相信他,在理智上卻又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跟他回去,感情和理智就像繩索的兩端,不停的拉扯著。

  「這樣好了,我們來表決,支持小慈跟他回臺北的人舉手。」天紹艾說完後,自己先舉起手,之後天紹仲和盧玉珍也紛紛跟著舉起手。就算小慈投反對票,也是三比二。

  「你們真的覺得小慈跟著這個男人一起回臺北好嗎?你們不擔心她在不久之後帶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回來嗎?」天正祥問。

  「爸,就算受了傷,也是另一種成長。」天紹仲客觀的說。

  「是呀,人生有太多的賭注,愛情只不過是其中一種。」天紹艾接著說。「就算小慈在愛情的路上摔了跤,我相信家人的愛,一定能很快撫平她心裡的傷口。」

  「小慈,你仔細的想想,我會尊重你的決定。」天正祥丟下這話後,站起來走進餐廳裡吃飯。

  「媽——」天紹慈望著媽媽,希望她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隨著你的心去做,不管做什麼事,只要努力過,就算失敗了,人生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媽,謝謝你。」她再次緊摟著媽媽,像個三歲的小孩一樣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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