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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一個房間、一張床,住著一男一女,這還不叫同居,那叫什麼?試婚嗎?」

  「爸,我只是他的特別護士,而且我們也沒睡在同一張床上。」

  「誰會相信。」

  「我是你的女兒,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一個健康正常的男人,除非他有缺陷,否則怎麼不會對你這樣甜美漂亮的女孩子有非份之想。」

  「他的確是有缺陷的。」

  「什麼意思?」

  「他因為出車禍,傷到腰椎,得靠複健才能恢復。」天紹慈向父親解釋。「我只是他的特別護士,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

  「不管怎樣,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臺北亂來。」天正祥的態度十分堅決。「你現在就把東西收一收馬上跟我回去。」

  「爸,我不想跟你回去,我想繼續留在臺北工作。」

  「不想跟我回去?」天正祥瞅著一向聽話的女兒。兩年前全家有志一同要她上臺北工作時,她也沒有這麼強烈抗議過,現在他親自上臺北要帶她回家,她卻說不能跟他走!

  「你從小就教我們做事情要有責任心,我還有工作,怎麼能說走就走。」

  「我打過電話到醫院去了,他們說你現在留職停薪中,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工作辭了。」

  「醫院的工作雖然留職停薪,可是我還有……」她的話戛然而止,前天鮑佑年已經很明確的將她給Fire了,而且昨天又發生那件事,她也不可能再繼續當他的特別護士,她的自尊也不允許。

  然而她已經習慣了臺北的生活,她也喜歡那間醫院,她不想回南部去。

  「還有什麼?」

  「爸,總之我還有不能跟你回去的理由。」

  「把你的理由說出來說服我。」天正祥並非不講理的人,但他也是個父親,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愛上一個花花公子。

  「爸,是不是姊姊回去後,跟你說了些什麼?」她拉著爸爸的手臂,試著想解釋。「他叫鮑佑年,我真的只是他的特別護士,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有。」

  「小艾說他自己有間豪宅,堂堂一個大總裁為什麼不住在自己的房子裡休養,而要住到你這小地方來?」

  「他是為了躲避記者,所以才會暫時住到我這裡的。」這個理由很薄弱,說出來連她自己也不太相信。

  「那只是藉口,他真正的原因是為了你,他想玩弄你的感情,等他得到你之後,就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昨晚的那一吻,算不算是種玩弄呢?

  天正祥見她不收行李,乾脆自己動手幫她整理東西。他拿出一隻大旅行箱,將衣櫥裡的衣服胡亂的塞進去。「其他的東西改天我再叫你大哥上來幫你整理。」

  「爸——」

  就這樣,天紹慈被父親強行押回二水。回到家,吃完晚餐後她就賭氣的關在房間裡,冷靜的整理自己紛亂的心情。

  天正祥要大家別理她,只當她是在對他做無言的抗議。現在她會氣他,以後一定會知道他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她好、怕她受到傷害。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已經受到傷害了!

  陽明山上,夏天的夜晚聽得到蟲鳴聲,這是大自然中最美妙也最悅耳的音樂協奏曲。

  鮑佑年待在一樓的書房裡,透過窗戶可以看見窗外山下的萬家燈火,璀璨光亮,點點燈火匆明匆暗,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今天,他的心情十分晦暗。

  下班前,陳秘書又再接到天紹慈打來的電話,說她跟父親回南部去了,請阿德有時間去她住的地方將他的東西拿回去,因為過幾天,她哥哥會去幫她退租。

  從那時候開始,他的心情就變得很糟,心靜不下來,耐心全失,他知道這全是因為天紹慈的關係。

  昨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吻她,但他卻不後悔,感覺到自己似乎早就想這麼做,也該這麼做。

  然而當他因不安、因害怕而將她一把推開時,他看見了她受傷的表情,可他卻因害怕,閃躲了她疑惑的眼神。

  其實當他一把將她給推開的刹那,他已經感到後悔了。

  昨晚沉靜了一夜,一直到下乍他才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她,打到她住的地方,一直都沒人接,打她的手機卻始終關機。

  他愈打,心愈浮亂,為自己用力將她推開而懊悔不已。

  怎麼也沒想到,她就這麼被她爸爸帶回家去,她曾經被她的爸媽趕出家門,現在回到家,他真的很擔心她會過得不快樂。

  夜深沉,他卻不成眠,這一晚,只怕他又要失眠到天亮。

  天紹慈被爸爸強行帶回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她大哥天紹仲也在前兩天銜父命,專程到臺北幫她將那間小套房給退了租,將她的東西都帶了回來。

  他一回到家,她趕緊問他,她那房子裡是否還有一台平面液晶電視和一組百萬音響,她大哥卻告訴她除了她那一台舊電腦外,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

  因此他只將她重要的東西帶了回來,舊電視、舊冰箱就全留給下一任房客了。

  她聽了大哥的話,心更痛了!若鮑佑年對她有一點點其他的感情,他該將那房子留下來,而不是將屬於他的東西全都帶走。

  那不是很明顯的表示,他和她從此再也沒有瓜葛!

  那個有著兩人共同回憶的屋子,已經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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