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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四章

  次日,雨下個不停。

  文震上完早朝,坐著馬車才轉過青石鋪地的橫街往文府方向去,就有一名官員裝束的男子冒雨趕來。

  「文大人!文大人請留步……」

  文震挑起車簾,見是同僚馬政俞,隨即笑道:「怎麼了?馬大人,為何跑得這麼急?」

  「文大人,下官有要緊事稟報。」馬政俞言語間討好之意甚濃。

  「馬大人,你我同朝為官,同為禦史,下官兩字,文某愧不敢當。」

  怎麼,難道二皇子這幾日比其他兩位皇子代理朝政的時間多些,他們就起了巴結之心?

  「當得,當得……」馬政俞用手抹著順額而下的雨水,眼睛卻不停瞟向坐在車前的文宣,遲遲不願說出來意。

  文震心有不耐。「文某家中還有要事,馬大人若不方便說話,本官告辭了。」

  「文大人……」馬政俞再度用手抹了抹額頭,終於道:「近日五皇子脾氣暴躁異常,昨晚又為了點小事割了一個小丫鬟的舌頭,文大人可曾聽說?」

  「文某並未聽說。」今天早朝前曾有二皇子的親信向他提起,五皇子昨晚宮中有異動,但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要他多留意,他當時心有旁騖,並沒有太當真。「五皇子脾氣直爽,會體罰下人,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

  「那丫鬟只不過是收拾屋子時,不小心將荷包掉在書房裡,她半夜想起去拿,就被五皇子割去了舌頭。」馬政俞補充道。

  「哦?馬大人對這事知道的可真清楚。」

  「下官只是一時氣憤,忍不住要為那小丫鬟叫屈,也順便請文大人提醒二皇子以後多注意些……」

  氣憤?叫屈?只怕後面那幾個字才是他要說的吧。

  馬政俞絲毫沒有注意到文震愈加不耐的臉色,還湊近他小聲地說:「那丫鬟是下官第四房小妾的一個遠房親戚,據她說,當時有位異族人士正在書房裡和五皇子促膝秘談……」

  「馬大人,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文震眉峰一挑。「那丫鬟舌頭被割,又怎能開口說話?」

  他知道,御史大夫這個職位清閒,大有按捺不住寂寞的官員想往上爬,趁著局勢動盪投靠新主子,無疑是一條事半功倍的捷徑。這傢伙無緣無故討好告密,不過是見到聖上病入膏肓,下賭注找靠山而已。

  「文宣,回府!」他輕喝,不想再看馬政俞那張阿諛奉承的臉。

  「文大人,請聽下官解釋!」馬政俞急跑幾步,抓住車框不放。

  「下官的小妾原本是書香門第,家道中落後才嫁與下官為妾,那小丫鬟也念過幾年書,昨夜逃離後,忍痛把事情經過寫下來,交給下官看了。」

  「馬大人,五皇子生性豪爽,就算結交異國好友,也無需驚訝。你家那個什麼遠房親戚准是偷聽主子談話太多,才引得五皇子做出如此過激之舉。」

  馬政俞額上冷汗再起,混著雨水一同淌下。

  「是、是、文大人教訓的是,下官也狠狠責備過她,可她說,當時只因五皇子聲音太過激動,一個勁兒罵七皇子無恥,只會派個叫什麼狐狸的雞鳴狗盜之徒幹些暗箭傷人的事,才起了好奇之心。」

  「百變神狐?!」文震脫口而出。

  「對、對,就是百變神狐,這名字古怪,下官一時忘了。」

  見文震興致轉濃,馬政俞連忙湊上臉接著說道:「而且,他們還提到南邊的琅邪王什麼的……」

  琅邪王!真有這麼回事?文震蹙起眉頭。

  皇子之間爭權奪利乃人之本性,沒什麼大不了,若要借助外族勢力,可就另當別論了!

  「可惜就在這時,下官的遠親被人發現……」

  文震沒心情再聽馬政俞表功,直接叫文宣驅車回府。

  到了府裡,他仍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想厘清現下的情況──

  這幾天,不僅五皇子,就連七皇子手下,都在四處搜尋一個年輕女子。

  他現在明白,風千舞一路攜帶入京的,准是能決定五皇子生死的重要把柄。可他一直沒弄懂,她為什麼沒將東西交給七皇子?

  奇貨可居,難道她想待價而沽?還是另有一方的勢力介入,引得她做出如此舉動?

  「文大人?」

  清亮中略帶嘶啞的女聲響起,文震慢慢回身,在府裡會叫他文大人的,恐怕只有她了。

  「多謝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在這兒向您致謝。」

  細密的雨絲,白茫的空氣將風千舞年輕的臉蛋襯得更為美麗,她撐著油紙傘,整個人亭亭玉立,嬌美動人,可不知怎麼的,她眉眼間彎彎的淺笑,看在文震眼裡卻假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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