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柔桑 > 春暖花開 | 上頁 下頁


  「後悔了嗎?」他堅定地追問著,「為什麼當初不努力一下?就算失敗了,那也是你們應該做的事。」

  「應該?」她驀地抬起頭來看著他異常嚴肅的眼。她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的堅定,他眼裡有些決絕和叛逆,讓她的心漸漸顫抖起來。

  「沒錯。就算依舊是要註定失敗,但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去爭取去鬥爭,這才是應該有的行為。」

  「你或許真的會那麼去做……」她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淡淡地笑了一下,「聶銘亮,我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以你這樣火爆又直接的脾氣,可以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我和柳和謙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喝了口紅酒,目光悠然地望向了窗外,「如果我是他,會帶你走,以他的能力,哪裡不能去生存?但是他卻要背負著那些狗屁的家族責任。」勾起的嘴角上有一抹鄙夷與輕視,「我和他是不同的類型,我希望你可以完全地瞭解。」

  什麼意思?她猜不透他最後一句話所要表達的,為什麼要刻意地提醒她也要瞭解呢?

  「你和他的確不同,但我還是不後悔。」她的確問過了自己的內心,意外地得出了這個結論,「我不會去做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而且鬧開了,可能我的結局只會比現在更悲慘。」不管當初怎麼抗爭,他們還是「表兄妹」,他們之間還是不需要用婚姻來維繫兩家的關係。他們兩個是更有用的「籌碼」,卻不能被浪費。雖然她並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雖然她其實和他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她還是無法和他在一起。

  「現在的你一樣還是要面臨一個自己不愛的未婚夫。」他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她的心再一次微微一顫,「所以結果都一樣,不管怎麼樣……」她低下頭去。

  「黑川舞不會是這樣認命的女子。小舞。」他忽然改變了叫她名字的方式,「如果你想要改變的時候,記得來找我。」他晃動起了琉璃酒杯裡的紅色液體,目光沒有看著她,只是望著那顏色鮮豔的酒杯裡的液體,「我會站在你那一邊的,無論何時何地。」

  黑川舞眼裡幽光一閃。

  「這個世界上的責任也有很多種,我只忠實於對我自己的責任,和對我所愛的人的責任。」他猛然抬起頭來,望著她的眼裡閃動著一絲讓她心跳微微加速的光芒。

  聶銘亮,他話裡有話,可是他話裡的意思,她卻不敢去猜測。因為那太瘋狂了,他和她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人——不,他似乎對她很瞭解,而她正在適應這種他對她的瞭解。

  所以現在要她去想像一些會讓她感到驚慌的猜測,她並不能做到!

  「如果我是他,會選擇給你幸福,而不是逃避到自己父親給他選擇的婚姻裡。我也知道他現在過得很不幸福,一些傳聞說他們夫妻總是吵架。」他繼續緊盯著她的眼。

  她咬了下嘴唇,那些事她也知道,所以從他們夫妻開始不和起,她就回到了日本。雖然他們分手後,的確沒有過任何的單獨接觸,也不再談及過去的感情。但她總是覺得,自己的存在或許會影響他們的夫妻關係。

  「你也說是傳聞了,關心別人的家務事,不是你的風格吧?」

  「我關心他的事也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你要聽嗎?」他的臉忽然微微地湊近她,刹那間,那張棱角分明卻又男性味十足的臉上散發出一種誘惑的味道。

  黑川舞暗暗心驚,這個男人的魅力簡直無所不及,她敏感地覺得自己的手心開始微微出汗。

  她害怕地猛然往後背上靠去,不,現在她還不想去接觸到聶銘亮的魅力,他是這麼瞭解她,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讓她害怕了。而且她是有未婚夫的女人,就算不愛對方,她也不能放任自己去接近聶銘亮。

  這個男人,很危險!

  「我不需要他給我的幸福,也不需要任何人給我的幸福。自己的幸福,不應該自己去掌握和追求嗎?」躲避到了他那讓她怦然心動的眼神,她倉皇又矜持地昂起頭說道。

  「是這樣嗎?你沒有脆弱到一定要他給你幸福?」聶銘亮又倏地抽回身體,他看著她,然後露齒而笑,他的笑容裡有著讚賞,「這才是現代女性的樣子,不應該繼續自怨自艾,自暴自棄。和那個西野慎二分手吧,你們一點也不適合。」

  黑川舞剛從他的魅力攻擊裡緩過神來,他又在她的面前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可是她沒有感到更加驚慌失措,反而漸漸地有了一種興奮的味道。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永遠不會知道他下一步要幹什麼。這樣的感覺,充滿了挑戰性!

  而且和他談論了那些過去一直塵封的感情和人事後,她的心裡也慢慢地感受到暢快。終於還是把秘密和人分享了……雖然他的話不夠動聽,雖然他不會安慰她,可是他的那些話,卻莫名地讓她的心靈變得更加清爽。

  對於柳和謙,現在的她,真的可以雲淡風輕地談起。那麼她是否可以下這樣的結論,那段曾經讓她受到傷害的感情,也終於在她的心裡褪去了顏色,不再那麼重要了?她可以放開它了吧。

  「沒有愛情的婚姻……反正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我有什麼可以例外的?」她灑脫地甩了下卷髮,這個時候主菜上來了,她拿起了刀叉。

  「柳和謙是個傻瓜,有著像你這麼特別的女朋友,還不懂得珍惜。」他等侍者走後,嚴肅地說著。

  「說笑話了……我有什麼特別的?和所有的人一樣而已……因此也不能為自己做些什麼。」她看著自己盤裡的鱈魚排,微微搖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一刀下去,就把鱈魚一分為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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