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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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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海濱公園站下車,走不多久就看到DECKS——一處在近年來新開發的時尚之城,瀕臨台場海濱公園的7層大型購物中心。 夜幕初臨,DECKS TOKYO BEACH台場海濱的散步甲板上亮起了路燈,柔和的光芒伴隨著喧囂的人聲和輕柔的海浪聲向人侵襲而來,漫步其上,有種說不出的舒心感覺。 聶銘亮和黑川舞站在甲板邊上,望著遠處的東京灣美景,看著遊輪從眼前開過,海風拂面而過,雖然是冬季,顯得有些過於陰寒,但他們卻還是一臉享受的表情。 「青山的銀杏大道很有特色,這裡的海風也很有特色。今天我們走過的每一步都顯得很有特色。」聶銘亮似乎很享受這風的凜冽,他握住了黑川舞的手,很自然地握住,似乎在替她抵禦寒冷。 「好冷……」可惜她卻只感到寒冷,「我們進去吧。」她回頭看了一眼有著許多餐廳的DECKS,尷尬地從他手裡抽回了手。 或許他只是無意識的保護舉動,但她還是覺得太不合適。他和她不是戀人,不應該這樣親密地站在這裡欣賞如此美麗的風景,那些閃爍而過的遊輪,遠處的彩虹大橋……都太過夢幻,太過親昵,她忽然不想和他一起欣賞。 多年前,她也曾經和另外一個男人來過這裡,曾經一起手握著手,曾經有過一些不能實現的虛幻夢想,曾經…… 今天她的回憶真的了太多,把這些年來壓抑在心底的東西似乎都回憶了個遍。 她快步地走進身後的漂亮建築,聶銘亮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大步跟上。 他們找了一家可以看到海景的西餐廳吃飯,放眼望去,就能將整個東京灣的美景盡收眼底。遠處的彩虹大橋,真的宛如七色彩虹那樣,橫跨兩岸。 「打算就這樣一直留在東京嗎?」聶銘亮看著她低頭拌色拉,忽然輕聲問道。 「我的家在東京,自然不會離開。」她很隨意地回答。 「那麼柳和謙呢?」他放下了刀叉,眼睛裡有銳光掠過。 黑川舞的臉上閃過一抹異常的驚慌,她猛然抬頭,故作鎮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他非常嚴厲地望著她,「你應該早就知道我明白,過去很久了……所以我現在才要問你。」他的語氣裡有一種斬釘截鐵的味道。 她知道他是為數很少的那幾個知道的人,雖然不明白他何以會知道,但他就是知道了,可是那又如何?不代表她必須要對他坦白。並且那些往事,是她心裡太過糾纏的東西。 黑川舞因此顯得滿臉的警惕和冷漠,「這些事不需要你知道,我也不必向你報告。」 「說出來不是會更好受一些嗎?」他不依不饒,「而且我想知道!」 黑川舞看著他,知道這是個跋扈的男人。但他的跋扈裡,似乎有一份對自己奇特的關心。他們並不相熟,在過去的日子裡,她更是儘量避免和他有多餘的接觸。 那麼今天,他如此鄭重地問起她的私事,她到底應該怎麼回答? 「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已經打算全部忘記,所以沒有了再提起的必要。」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沒有撒謊,沒有掩飾,只是平靜地說完。 聶銘亮認真地望著她的臉,「這麼說,你真的已經全部放開了?如果還繼續愛著他,會很痛苦。雖然我知道他和妻子的感情並不穩定,那本來就是利益上的聯姻。但你不要讓自己陷進去,陷進去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黑川舞很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她抬起還是顯得晶亮的雙眼,用同樣認真的表情回望著他,「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我以為我們很小心。以為這個秘密,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人知道。」 聶銘亮很沉重地笑了笑,他拿出打火機在手裡把玩,「可惜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完全的秘密可言。」 「把話說清楚。」靠回椅背上,她的目光有些凜冽,如果說這件事他已經知曉,那麼會不會還有其他人也知道呢? 「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在他們訂婚以前。」聶銘亮看出了她的緊張,他微微搖頭,「你不必太擔心,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而且我僅僅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知道這些事。」 她大張著沉靜的雙眸,直直地盯著他的眼。 聶銘亮誠摯地點了點頭,「應該是我第一次去參加柳家舉辦的宴會時發生的事。已經四年前的事了,你們在花園裡說了些什麼,還記得嗎?那是個大夏天,你和他可能以為那麼熱的天,裡面一定不會有人。可偏偏我去那裡透氣,就在你們身後不遠處。」對於偷聽到他們談話一事,他顯得坦蕩蕩。 「你……這樣算偷聽……不,也不是……」黑川舞放在膝蓋上的手,驀地握緊了,算偷聽嗎?是他們自己不夠謹慎,自以為空曠的地方,四周無人。 四年前……和謙與若曦的訂婚是在三年前,而她和和謙分手則是在知道他必須和蕭家的小姐訂婚後的一個月……她在腦海裡理清著這些年經歷過的故事。因為不想變成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她選擇了退出。 雖然當時和謙也說過他們可以反抗,可以公開他們的關係……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們都知道那樣是沒有用的。和謙是個把責任看得比天還大的人,而她的舅舅,和謙的父親,柳家的掌門人,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決定的事情被兒女們忤逆。 她和聶銘亮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黑川舞一直咬著牙不出聲,看得出來她的心靈正經受著煎熬。 而聶銘亮也沒有繼續剛才的問題,他只是用冷靜又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她的臉,他那眼神深邃嚴謹裡又透著一種看透般的力量,好像探射燈一樣。 在他如此肆無忌憚,又毫無遮掩的目光凝視下,黑川舞的心裡有什麼崩潰了。或許這麼多年來,一直一直隱藏在自己的心裡;或許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或許這麼多年來,她其實在期待著有什麼人可以發現…… 「我和他是表兄妹,所以再怎麼樣都沒有可能的吧……」她努力讓自己微笑起來,微笑著向他抬起頭,「他能做什麼,我能做什麼?舅舅的強悍狡猾,你在商場上行走一定比我更清楚。」她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她繼續讓自己保持著微笑,但那笑容卻顯得那樣的悲哀。 聶銘亮將手裡的打火機「啪」的一下合上,他的眼裡似乎露出一絲怒火,「但是他起碼可以為你們的感情多做一些努力,而不是平靜地接受家裡的安排!柳川賀的確厲害,但是作為兒子,柳和謙難道不應該先對自己負責嗎?」他追問著,那口氣不容她逃避。 黑川舞的眼裡閃過一抹很深刻的悲哀,那悲哀深深地在她眼裡散發出讓人動容的光芒,「說來容易做來難。那個時候,我們那麼年輕,沒有任何可以抗爭的資本和勇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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