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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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珮青勉強的站了起來,搖搖欲墜的扶著牆,咽了一口口水,咬咬嘴唇說:「好吧,吳媽,這裡是住不得了,我們一起走吧!」 「你敢!」伯南把她拉了回來:「你是我的太太,你得留在我的家裡!」 「吳媽走,我也走,」她的嘴唇發顫,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勇氣。「你留不住我,我也要去法院告你,告你虐待和傷害,我身上有傷痕為證!」 「嘿嘿,」伯南冷笑:「那我會說出你的醜事,你和別人通姦!」 「我沒有,」珮青說:「你也沒有證據,法院不會聽你的一面之辭!而我有你和舞女酒女來往的證據!好吧,我們走,吳媽!」 「回來!」伯南拉住了珮青,腦子裡風車一般的轉著念頭。是的,珮青說的倒是實情,他沒有她任何的證據,而他卻劣跡昭彰。嘴邊浮起一個陰陰沉沉的微笑,他說:「好吧!吳媽,你就留下,以後你再和太太串通好了來蒙騙我,你就當心!」拉著珮青向臥室走去,他仍然帶著那個不懷好意的微笑,說:「跟我來!」 「你要幹什麼?」珮青防備的站在臥室裡。 「享受丈夫的權利!」伯南冷冷的說,解著她的衣鈕。 「伯南!」她喊,想跑,但是她跑不掉。望著伯南那陰沉的笑臉,她的心化為水,化為冰,化為碎片。她知道,以後她將要迎接和面對的,只是一長串的凌辱。 ▼第八章 范伯南不是一個笨人,相反的,他非常聰明,也有極高的穎悟力和感應力。和珮青生活了五年,他對於她的個性和思想從沒有深研過,但是,對於她的生活習慣卻非常瞭解。他知道她是一隻膽怯的蝸牛,整日只是縮在自己的殼裡,見不得陽光也受不了風暴。他也習慣於她那份帶著薄薄的倦意似的慵懶和落寞。因此,當珮青的觸角突然從她的殼裡冒了出來,當她的臉上突然煥發著光采,當她像一個從冰天雪地裡解凍出來的生物般復甦起來,他立刻敏感到有什麼事情不對了。 起先,他只是懷疑,並沒有興趣去深究和探索。可是,她的眼睛光亮如星了,她學會抗議和申辯了,她逗留在外,終日不歸了──他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他有被欺騙和侮辱的感覺。是的,他並不喜歡珮青,不過,這是一樣他的所有物,如果他不要,別人撿去就撿去了,他也不在乎。而在他尚未拋棄以前,竟有人要從他手裡搶去,這就不同了。他那「男性的自尊」已大受打擊,在他的想像裡,珮青應該哭哭啼啼的匐伏在他腳下,捨不得離開他才對,如今她竟自願離婚,而且另有愛人,這豈不是給他的自尊一個響亮的耳光?他,范伯南,女性崇拜的偶像,怎能忍受這個侮辱?何況侮辱他的,是他最看不起的珮青! 「我要找出那個男人來,」他對自己說:「我要慢慢慢慢的折磨她,一直到她死!」 珮青有一個被淚水浸透的、無眠的長夜,當黎明染白了窗子,當鳥聲啼醒了夜,當陽光透過了窗紗,她依然睜著一對腫澀的眼睛,默默的望著窗櫺。身邊的伯南重重的打著鼾,翻了一個身,他的一隻手臂橫了過來,壓在她的胸前。她沒有移動,卻本能的打了個冷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的手摸索著她的臉,嘴裡囈語呢喃的叫著莉莉還是黛黛,她麻木的望著窗紗,太陽是越爬越高了,鳥聲也越鳴越歡暢,今天又是個好晴天。她的臉驀然被扳轉了過去,接觸到伯南清醒而陰鷙的眸子,使她懷疑剛剛的鼾聲和囈語都是他裝出來的。咧開嘴,他給了她一個獰惡的笑,戲弄的說:「早,昨夜睡得好吧?」 她一語不發,靜靜的望著他,一臉被動的沉默。 「你並不美啊!」他望著她:「早晨的女人應該有清新的媚態,你像一根被曬乾了的稻草!」解開了她的睡衣,他剝落她的衣服。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她忍無可忍的問。 「欣賞我的太太啊!」他嘲弄的說,打量著她的身體。 她一動也不動,閉上了眼睛,一任自己屈辱的暴露在他的面前,這是法律給予他的權利呵!兩顆大大的淚珠沿著眼角滾下來,亮晶晶的沾在頭髮上。 他撇開了她,站起身來,心中在暗暗的咒罵著,見鬼!他見過比這個美麗一百倍的胴體,這只是根稻草而已!但是,那兩顆淚珠使他動怒,他發現她依然有動人的地方,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她的不知道什麼,就像淚水、嬌弱、和那沉默及被動的神情。他為自己那一線惻隱之心而生氣,走到盥洗間,他大聲的刷牙漱口,把水龍頭放得嘩嘩直響。 珮青慢慢的起了床,繫好睡衣的帶子。今天不會有計劃,不會有詩,不會有夢。今天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面前橫亙著的是什麼災難,反正追隨著自己的只有一連串的愁苦。 伯南換好了衣服,在客廳裡兜了幾圈,吃了早餐,他對珮青冷冷的笑笑,嘲諷的說:「別想跑出去,你頂好給我乖乖的待在家裡,還有吳媽,哼,小心點吧!」他去上班了,珮青瑟縮的蜷在沙發裡,還沒有吃早餐。 吳媽捧著個托盤走了進來,眼淚汪汪的看著珮青,低低的喊了聲:「小姐!」 「拿下去吧,」珮青的頭放在膝上,一頭長髮垂下來,遮住了半個臉:「我什麼都不要吃!」 「小姐呵!」老吳媽把托盤放在茶几上,走過來挨著珮青坐下,拂開她的長髮,望著那張慘白的、毫無生氣的臉龐,昨天她還曾嬉笑著像個天真的孩子呢!「東西多少要吃一點,是不是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呵!」 「生命的火已經要熄滅了,全世界的青山也沒用啊!」珮青喃喃的說。 「來吧,小姐,」吳媽抓住珮青的手:「有你愛吃的湖南辣蘿蔔乾呢!」接著,她又叫了起來:「小姐,你的手冷得像冰呢,還不加件衣服!」 珮青把睡袍裹緊了一些,坐正了身子,覺得自己的思想散漫,腦子裡飄浮著一些抓不住的思緒。握著吳媽的手臂,她愁苦的說:「先生走了嗎?」 「是的,早走了。」 「我要──」她模糊的說:「我要做一件事情。」 「是的,小姐?」吳媽困惑的望著她,把她披散的頭髮聚攏來,又拉好了她的衣服。 「你要做什麼呢?」 「對了,我要打個電話。」 她記得夢軒給過她他辦公廳的電話號碼,走到電話機旁,她撥了號,沒有打通,接連撥了好幾次,都打不通,她才猛然明白過來,伯南書房裡有一架分機,一定是聽筒被取下來了,走到書房門口,她推了推門,如她所料,門已經上了鎖,這是伯南臨走所做的!她呆呆的瞪著電話機,然後,她反而笑了起來,抓住吳媽,她笑著說:「他防備得多麼緊呵!吳媽!他連電話都封鎖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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