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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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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牧白緊張了起來:「我不放你走!江神父有好多好多的孤兒,我現在只有你一個!你說我自私也好,你說我是失去了靖南而移情也好,我反正就是離不開你!在我內心深處,你就是我的親兒子!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 「我離開曾家,你也不會失去我啊!你要做的,只是趕快找一個人來接替我的工作……」 「怎麼越說越嚴重了呢?」牧白悲哀的說:「難道這個家裡,就沒有絲毫的地方,值得你留戀了?」 「這……」雨杭才說出一個字,就忽然咽住了話,眼光直直的看著前方,怔怔的呆住了。牧白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驚訝的看到,夢寒牽著小書晴,正向這兒走了過來。 「夢寒,」牧白急切的問:「你怎麼來了?家裡又出什麼狀況了嗎?」 「沒有沒有!」夢寒急忙說:「我帶書晴出來走走,順便看看你們談得怎樣?」她的眼光直射向雨杭,眼裡盛滿了掩飾不住的哀懇。「家裡已經風平浪靜了,奶奶剛剛到了靖萱的房裡,特地來告訴靖萱,招贅的事再也不提了,所以,靖萱好高興,你不要擔心回去以後,見到靖萱會彆扭,不會的!靖萱一直把你當大哥!你還是她的大哥!奶奶看樣子滿後悔做了這件事,要我過來看看你們,怎麼還不回家?」 「哦!」雨杭輕聲的說:「原來,你又是『奉奶奶之命』,前來說服我的!」雨杭這幾句話,如同一記悶棍,狠狠的打向了夢寒。她心裡一痛,臉色一僵,盯著雨杭的眼光立刻從哀懇轉為了悲憤。她痛苦的咬了咬嘴唇,有口難言,胸口就劇烈的起伏著。雨杭話一出口,立刻就後悔了,見到夢寒這種樣子,知道自己冤枉了她,心裡就翻江倒海般的痛楚起來。一時之間,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上有牧白,下有書晴在場,他什麼都不能說。 牧白陷在自己的焦灼中,渾然不覺兩人間的微妙。看到夢寒,像看到救兵似的,著急的說:「夢寒,你快幫我勸勸他,我已經說了一車子的話,他就是聽不進去,執意要走,一會兒說我們在拔河,一會兒說他會窒息,一會兒又是要自由,一會兒又是不能呼吸不能生存的……好像咱們家,是個人間地獄一樣,其實,並沒有這麼嚴重,是不是?」夢寒的眼光,依舊直勾勾的看著雨杭,她微仰著頭,不讓眼眶裡的霧氣凝聚。但,兩個眸子已像是浸在水霧裡的星星,閃亮的,水汪汪的。「我想,」她咽著氣說:「我說任何話也沒有用的,如果他根本不要聽,或者根本聽不見的話!」 他迎視著她的眼光,臉上閃過了一種萬劫不復的痛楚,咬著牙說:「地獄也好,不能呼吸也好,生也好,死也好……這場拔河你們贏了,我跟你們回家!」 ▼第九章 雨杭回來之後,奶奶真的絕口不提招贅的事了。非但不提,她的態度突然有了極大的轉變,對雨杭和靖萱都非常溫和,溫和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對雨杭,她常常看著他,看著他,就看得出神了。每次在餐桌上,都會情不自禁的夾一筷子的菜,往他的碗裡放去。這種溫馨的舉動,就是以前待靖南,她也沒有過的。因而,難免使文秀、夢寒、和靖萱都覺得驚奇。但,誰也不敢表示什麼。牧白是心知肚明的。 雨杭當然也明白,都是牧白的一篇「胡說八道」引起的反應,被奶奶這樣研究和觀察著,使他頗為尷尬。不過,這種尷尬總比被送作堆的尷尬要好太多太多了,反正雨杭也無可奈何,只得由著奶奶去觀察了。靖萱度過了這個難關,就有如絕處逢生,充滿了對上蒼的感恩之心,生怕雨杭被自己那種「抵死不從」的態度所傷害,她試圖要對雨杭解釋一些什麼。雨杭對她也有相同的心,兩人見了面,什麼話都沒有說,相對一笑,就彼此都釋然了。 雨杭又住回了他的房裡,撞壞的門也重新修好了。他開始焦灼的等待著機會,要單獨見夢寒一面!有太多太多的話要對她說。可是,夢寒開始躲他了,每次吃完飯,她匆匆就回房。連眼光都避免和他的眼光相接觸。平時,身邊不是帶著書晴,就是跟著慈媽,簡直沒有片刻是「單獨」的。這使雨杭快要發瘋了,等待和期盼的煎熬像一把火,燒焦了他的五臟六腑,燒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經,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覺得自己的臉上身上心上……渾身上下,都烙印著夢寒的名字,覺得普天下都能讀出自己的心事了。而夢寒,她仍然那樣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他常常吹著他那支笛子,她聽而不聞。他常常故意從她門前走過,門裡,總是充滿了聲音,有小書晴,有奶媽,有靖萱,有慈媽……於是,他知道,如果她安心不給他機會,他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的。她想要讓他死!他想。她存心折磨他,非弄得他活不下去為止!他真的快被這種思念弄得崩潰了,那麼想她,那麼愛她,又那麼恨她!這樣,有一天,他終於在徊廊上逮住了她,慈媽帶著書晴在她身後,距離只有幾步路而已。他匆匆的在她耳邊說:「今天晚上十二點鐘,我來你房間!」 「不行!」她急促的說:「最近書晴都睡在我房裡……」 沒有時間再多說了,書晴已經跳跳蹦蹦的走過來了,他只得威脅的說:「那麼,你來我房間,到時候你不來,我就什麼都不管了,我會在你房門口一直敲門,敲到你來開門為止!驚動所有曾家的人,我也不管!」他匆匆的轉身走了,留下她目瞪口呆,心慌意亂。 這天晚上,他斷斷續續的吹著笛子,吹到十一點鐘才停,吹得夢寒神魂不定,膽戰心驚。夢寒等到了十二點,看到奶媽帶著書晴,已經沉沉入睡。她溜出了房間,四面傾聽,到處都靜悄悄的,整個曾家都睡著了。她不敢拿燈火,摸黑走了出去。小院風寒,蒼苔露冷,樹影朦朧,樓影參差。她穿過徊廊,走過小徑,心中怦怦的跳著,好不容易才走到他的房門口。還來不及敲門,房門就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他伸出手來,把她一把拉進了房間。 房門在她身後闔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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