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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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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走開了。靈珊和邵卓生面面相覷。然後,手術室的門戛然一響,阿裴被推出來了。靈珊本能的奔了過去,看著她,靈珊真想哭。她的手腕上插著針管,吊著血漿瓶,被刀所割傷的地方厚厚的綁著繃帶,鼻子裡插著另外一根管子,通往一個瓶子,她身邊全是亂七八糟的管子瓶子架子──她的臉色和被單一樣白,雙目緊緊的闔著,那兩排又長又黑的睫毛,在那慘白的面頰上顯得好突出。她這樣無助的躺著,了無生氣的躺著,看起來卻依然美麗!美麗而可憐,美麗而淒涼,美麗而孤獨!邵卓生靜靜的看了她一眼,眉頭緊鎖著,然後,他毅然的一摔頭,說:「靈珊,你陪她去病房,我去幫她辦手續。」 陸超到這時候,才大踏步的跨上前來: 「邵卓生,給她住頭等病房,所有的醫藥費,由我來出!」 「是的,」阿秋急急的接口:「不要省錢,我們出所有的錢!」 我們,我們!我們?怎樣一場愛情的遊戲?用生命作賭注的遊戲!靈珊直視著陸超,有股怒氣壓抑不住的在她腔中鼓動,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舌頭。「你出所有的醫藥費?」她盯著陸超:「是想買回她的生命?還是想買你良心的平安?」 陸超挺直了背脊,他一瞬也不瞬的迎視著靈珊,他的臉上既無悔恨,也無歉意,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的嚴肅,一臉的鄭重,他低沉、清晰、而有力的說: 「我不用買良心的平安,因為我的良心並沒有不平安!她尋死,是她太傻!人生沒有值得你去死的事!為我而尋死,她未免把我看得太重了!」他掉過頭去,對阿秋:「我們走吧!」 他們走到門口,陸超又回過頭來: 「我出醫藥費,只覺得是理所當然,因為她是我的朋友!」他頓了頓,又說:「我會送錢來!」 「除了錢,」靈珊急急的追問:「你不送別的來嗎?一束花?一點安慰?一張卡片?」陸超瞪著她,好像她是個奇怪的怪物。 「靈珊,」他深沉的說:「你難道不懂嗎?她不需要花,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卡片──她需要的是愛情!我給不了她愛情,給她別的又有何用?」 「你──你真的給不了她愛情嗎?」靈珊覺得自己在作困獸之鬥。「你曾經愛過她的,是不是?」 「曾經,曾經是一個過去式。靈珊,阿裴過去也愛過一個男人,那男人也死心塌地的愛過她。而今──這份感情在哪裡?何必硬要去抓住失去的東西?」他緊盯著靈珊:「你不會了解我,我有我的人生觀,我活著,活得真實。我不自欺,也不欺人,阿裴當初愛我,就愛上我這一點,我不能因為她尋死,就改變我自己。這樣,即使我回到她身邊,那不是愛,而是被她用生命脅迫出來的,我會恨她!她如果聰明,總不會要一個恨她的男人!」靈珊糊塗了,被他攪糊塗了,也被這整個晚上的事件弄糊塗了。她眼睜睜的看看陸超挽著阿秋,雙雙離去,她竟不自覺的,自言自語般的說了句: 「希望有一天,阿秋會遺棄你!」 陸超居然聽到了,回過頭來,他正視著靈珊: 「很可能有那一天,人生的事都是不能預卜的!如果到了那一天,我會飄然遠行,決不牽累阿秋。」 他們走了。靈珊傻傻的站在那兒,傻傻的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忽然有些明白,阿裴為什麼會對他這樣如痴如狂,五體投地了。真的,他活得好「真實」,活得好「灑脫」,也活得好「狠心」!阿裴被送進病房了,躺在那兒,她始終昏迷不醒。那血槳瓶子吊在那兒,血液一滴一滴的流進管子裡,注入她身體裡,但是,卻始終染不紅她的面頰。邵卓生和靈珊都守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只盼她睜開眼睛來,但,那兩排密密的睫毛一直闔著。時間緩慢的流逝。邵卓生喃喃的說: 「天快亮了!」靈珊直跳了起來,糟糕!自己竟出來了一整夜,連電話都沒有打回家,爸爸媽媽不急死才怪!還有韋鵬飛!她匆匆的對邵卓生說:「我去打個電話!」一句話也提醒了邵卓生,他歉然的看看靈珊說:「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她!」 「不!」靈珊固執的。「我要等她醒過來,我要等她脫離危險!」走出病房,在樓下的大廳中找到了公用電話。接電話的是劉太太,一聽到靈珊的聲音,她就焦灼的大叫大嚷了起來: 「靈珊,你到哪兒去了?全家都出動了在找你,連你姐姐、姐夫都出動了!你怎麼了?你在什麼地方?──」 「媽,我在醫院裡──」 「醫院?」劉太太尖叫:「你怎麼了?出了車禍──」 「不,不是的,媽,我很好,我沒出事──」 電話筒似乎被人搶過去了,那邊傳來了韋鵬飛的聲音,焦急關切之情,充溢在電話裡。原來他也在劉家: 「靈珊,你出了什麼事?你在哪裡?我馬上趕來──」 「不不!不要!」靈珊慌忙說,心想,這一來,情況不定要變得多複雜,怎樣也不能讓他再見到阿裴!她惶急的說:「我沒出事,我一切都很好,因為我有個朋友生了急病,我忙著把她送醫院,忘了打電話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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