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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你要請?」維珍溫柔的看著頌超。「那麼,我也不和你搶,誰教你是大男人呢!這樣吧,對面有家西餐館,叫『明燈』,氣氛好,環境好,價廉而物美。我們去吧!包管你們喜歡那地方!」就這樣,他們到了「明燈」。

  真的,這兒確實氣氛好,環境也好,幽幽靜靜,雅雅緻致的。佩吟有些奇怪,她在這附近教了好幾年書,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家餐廳。維珍倒好像對這一帶都了如指掌。侍者送上了菜單,頌超要維珍先點,她點了咖哩雞飯,點了咖啡。佩吟注意到,她故意挑了最便宜的東西點。於是,她也點了同樣的一份。「你們都在幫我省錢嗎?」頌超問。「怎麼不吃牛排?這菜單上特別推薦了他們的招牌牛排。」

  「誰吃得下那種大塊文章?」維珍說,望著頌超,驚嘆著。「除非你。你真結實,真壯。我喜歡你皮膚的顏色,紅中帶褐,好健康的顏色!我最受不了蒼蒼白白的男孩子!更受不了有娘娘腔的男孩子!你知道嗎?虞頌超,你很男性!」

  佩吟帶著一種驚嘆的情緒,聽著維珍的談話。她也帶著一份好奇,去看頌超的反應。頌超笑得很開心,傻呵呵的面帶得色。佩吟微笑了,靠在沙發中,她玩弄著桌上的火柴盒,心裡模糊的想:貓捉老鼠的遊戲又開始了。

  她了解維珍,維珍常常不為任何原因,而本能的去捕捉男孩子,目的只是滿足自己的征服感。尤其,她很可能認為頌超是佩吟的男朋友,她一向就有從別的女性手中「篡捕」男友的習慣。「篡捕」,這是橋牌中trump的譯音。頌超點了牛排,還點了杯紅酒,經過他一再要求,維珍也「同意」要杯酒,只是為了「陪他」喝。他轉頭問佩吟,佩吟笑著說:「你知道我從不喝酒,而且,酒對傷口也不好,是不是?」

  「這倒是真的。」頌超同意了。

  酒先來了,維珍對頌超舉杯,他們對喝著酒,談得十分開心,當維珍知道,頌超原來就是商業界名人虞無咎的兒子時,她就更加殷勤了。「我說呢,」她笑望著頌超。「我一看你,就覺得你的氣派不同凡響,舉止、風度、儀表──都是第一流的,原來你是名家子弟!」頌超顯然暈陶陶了,喝了幾口酒之後,他就更加暈陶陶了。

  維珍笑瞇瞇的看著他,眼底盛滿了崇拜和激賞。連在一邊旁觀的佩吟,都不能不承認,維珍確實是個非常具有誘惑力和吸引力的女人,她渾身的每個細胞,都是女性的,迷人的。而且,她明艷動人,像一朵盛開的花,像一簇燃燒的火。

  佩吟靜靜的吃著她的午餐,心裡模糊的想,昨天還困擾著她的這個大男孩子,在她心湖裡擾動出無數漣漪的這個大男孩子,現在大概已經不是她的「問題」了。不知怎的,她對這種方式的「解脫」,竟有份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和一份淡淡的、幽幽的「失落感」。

  她開始覺得傷口又在作痛了。

  ▼第七章

  那一整天,維珍似乎都和頌超混在一起。他們三人一起去醫院換的藥,傷口的情況並不好,醫生說有輕微發炎的傾向,又打了一針消炎針。從醫院出來,佩吟還要趕去學校,她下午還有課,晚上還要去給纖纖補習。她畢竟沒有說服趙自耕,這個生活在廿世紀,似乎很開明,很解人意的大律師,卻固執到了極點。對佩吟來說,這是個相當忙碌的日子。

  離開醫院,又回到佩吟的校門口,維珍才想起她找佩吟的主要原因,把握那剩餘的一點空隙時間,她把佩吟拉到一邊,對佩吟說:「你知道趙自耕和××航空公司也有關係嗎?」

  「是嗎?」佩吟微鎖了一下眉。「沒聽說過。」

  「他是負責人之一。每家航空公司,都需要一位律師當顧問,他的身分不止是顧問,他還負責所有法律問題,和買賣飛機的簽署。」

  「噢,」佩吟驚愕的。「你對他似乎很了解。」

  「有人告訴我的。」

  「恐怕不確實吧!」

  「一定確實!是程傑瑞告訴我的,傑瑞在××航空公司當空服員,他認識琳達,琳達對他說的。」

  「程傑瑞?琳達?」佩吟越聽越迷糊。「琳達又是誰?」

  「哎呀,你連琳達是誰都不知道嗎?」維珍大驚小怪的說:「虧你還在趙家做事!」

  「我真的不知道。」

  「琳達是國外總公司派到台灣來的,××航空公司的女經理,也是──」她拉長了聲音:「趙自耕的情婦!你──難道沒在趙家見過她嗎?」

  「噢!」佩吟深呼吸了一下。「沒有。我連趙自耕都不常見到呢!那個琳達──是外國人?」

  「是呀,是一個馬來西亞女人和英國人的混血兒,標準的肉彈,挺風騷的,不過,倒真的是個美人。都三十幾歲了,還是一股風流浪漫相。她有個外號叫布丁雞蛋。」

  「什麼布丁雞蛋?」

  「佩吟,你少土了!」維珍叫著說:「珍娜露露布丁雞蛋嘛!琳達長得很像珍娜露露,所以大家叫她布丁雞蛋。懂了嗎?」

  佩吟楞楞的點了點頭,心中有些迷糊。

  「好吧!就算趙自耕是××航空公司的負責人,你預備做什麼呢?」

  「我現在胸無大志,」維珍聳了聳肩:「只想當一個空中小姐。」

  「你要我去幫你當說客嗎?」佩吟有些失笑了。「據我所知,空中小姐都是考進去的!」

  「你又土了,考試只不過是煙幕彈而已,沒有人事關係還是不行的!」

  「維珍!」她嘆了口氣。「我想,你找了一個最沒有力量的人,我只幫他的女兒補習,跟他本人,並沒有什麼談話的機會,即使談話,話題也離不開他的女兒。我想,你既然知道琳達,為什麼不要琳達幫你安插這工作呢!」

  「我不認識琳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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