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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風情萬種的「大理」(1)


  早上九時半出發,先參觀了大理博物館,然後就去了洱海公園。洱海公園在洱海的南端,離下關只有兩公里。這個公園,是我參觀過的公園中最特殊的。在洱海海邊,聳立著一個白色石雕,是個白族少女和雙魚的雕像,造形極美。這雕像一面向海,一面向山,向山的那面有幾千幾百級石階,巍巍然直上山巔。我們開始爬石階,這一爬,就爬到了「息龍山」的山頂。到了上面,才發現山上青松蒼翠,繁花似錦,而小橋流水,樓臺庭閣,都掩映在花叢翠竹中。

  息龍山,在唐代,是南詔王的鹿苑。現在,鹿群早就沒有了,樹木依然蔥蘢。站在亭臺頂端,憑欄遠眺,蒼山十九峰,峰峰相連,綿延不斷。洱海一片浩瀚,波平如鏡。看洱海躺在蒼山腳下,別有一種幽然的境界。巍峨的是蒼山,柔媚的是洱海。這才知道,天地萬物,自然有它配合的巧妙。

  逛完了洱海公園,我們一行人就到了大理古城。這時候,天氣開始轉涼,雲層堆積,天空飄起毛毛雨來了。我們踏著雨霧,走進那大理古城的城門樓。這城門樓顏色華麗,是個三層的建築,每層屋簷下,都有白族建築中的特色——雕花。進入城門,就是一條古老的街道,街上行人稀少;街邊,是許多小商店,販賣白族蠟染布所做的衣服。原來,在臺灣也流行一時的蠟染,是來自雲南的邊陲。因為雨下大了,天氣更涼了,我怕再受涼,買了件蠟染布的小背心。

  古城只有那麼短短的一條街,在文物保護制度下,維持著古老的風貌。確實,那小樓、古街、屋簷、翹角,處處充滿了古趣。可惜,再走下去,新的建築就紛紛出現,把原有的古拙給逐漸吞沒了。午餐後,大家按原訂計劃,去一個最典型的白族村落參觀。照小鐘的意思,我們可以隨便「深入」任保一個家庭,和他們談談他們的風俗習慣,生活情形。

  這構想倒也不錯,我來大陸已經快四十天,還沒有「深入」過任何家庭。我看到的只是山啊水啊,樓啊臺啊,古道或名勝啊。沒想到現在要去「深入」白族的家庭。但是,車到白族村,雨勢正大,白族人都躲在屋內,整個街道冷清清。我看著那雨點嘩嘩啦啦,自己的鼻子就更加唏哩呼嚕,再看看那些白族人個個關門閉戶的,對於要冒雨去訪問白族人,興趣實在不高。可愛的鄔湘,此時「當機立斷」地說:「我看,白族人也不必去訪問了,回程時把張老師弄到車上來,要問什麼問什麼。現在,我們就去蝴蝶泉吧!」

  她這樣一說,滿車子歡呼,原來大家都不想去打擾這個寧靜的小村落,於是,車子加足馬力,駛出白族村,直放蝴蝶泉。蝴蝶泉有個故事,相傳有一對白族青年男女相愛,卻被當時的白王所阻擾,最後這對男女雙雙投潭而死,化為蝴蝶,這故事和梁山伯祝英台類似。古往今來,從邊疆到內地,這一類的愛情故事永遠在流傳。

  蝴蝶泉除了故事以外,還有一些無法解釋的奇景。據說,在這泓潭水(是活水,故名「泉」)的上方,有一棵大樹,枝椏伸在水面上端,每年農曆四月十五日為蝴蝶會,從那一天開始,四面八方的彩蝶紛紛飛來,一隻咬住一隻的尾巴,從樹上懸掛下來,成為一串串的「蝴蝶串」,當最後一隻串上去,碰到水面時,成串的蝴蝶就一飛而散,片刻後,又重新聚擾,再串連下去。

  這種現象,許多生物學家都研究不出原因所在。而蝴蝶泉的名聲,也遠播中外,每年農曆四月十五,慕名來參觀的人,人山人海。因為鄔湘看過蝴蝶串,所以,我們大家對這蝴蝶串好奇極了。可是,據說,最近因為生態環境改變的關係,蝴蝶串的奇觀,已很少看到了。但是,我們仍然興致勃勃地到了蝴蝶泉。「說不定蝴蝶會因為我們是遠客,而為我們特別表演一場呢!」我說。

  車子到了蝴蝶泉,雨居然停了。好現象!我們大家下了車,鑫濤、小王忙不迭地帶著他們的照相機,要拍「蝴蝶串」。雨後新晴,蝴蝶泉等於是個大公園,園內綠樹成蔭,繁花如錦。花和葉上都濕潤潤的點綴著雨珠,相當美麗。但是,大家也來不及欣賞花,直奔潭水之處,潭水清澈見底,大樹也枝椏橫生,只是不見蝴蝶,更遑論「蝴蝶成串」了。

  大家等了半天,也不見蝴蝶飛來,鄔湘算算日子,距離蝴蝶會還有半個月。這些蝴蝶,居然不肯提前表演,實在不夠意思。我在園內東逛西逛,忽然發現一大片的曼陀羅花,花朵又白又大,開得茂盛極了。我就驚呼了起來。

  「曼陀羅!好漂亮的曼陀羅!」

  大家都不知道我為什麼如此興奮,只有鑫濤明白。原來,我在金庸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中,看到過他所描寫的大理國。這大理國中除了出現許多武功異人之外,還盛產一種曼陀羅花。據金庸說,這是大理國國花。此花還有許多功用,不去細述。我看完小說,對曼陀羅就很好奇,後來我拜師學工筆花卉,曾要求老師教我畫曼陀羅花。此花結構非常奇怪,花瓣成長筒狀,扭曲而成五角形,弧度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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