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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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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書看晚了。」她吶吶的說,關掉水龍頭,擦乾著自己。所有的興致與情緒都飛走了。 「看書?」他繼續微笑的盯著她。「看了一整天的書嗎?看些什麼書呢?」 「我想你並不會關心的!」她冷冷的說,穿上衣服,披上睡袍,用一塊乾毛巾包住了頭髮。「語氣不大和順呢!」歐世澈笑吟吟的。「嫌我沒有陪你嗎?」他阻在浴室門口,伸手抱住了她。 她驚跳,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讓我過去,」她低聲說,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的望著他。「我要睡覺了。」 「晚上到哪兒去了?」他問。 她迅速的想起臥房地毯上的風衣。 「出去散過一會兒步。」她面不改色的說。 「又散步?又看書?嗯?」他仍然在微笑。 「你希望我幹什麼?和男朋友約會嗎?」她反問,盯著他:「你又到那兒去了?」 「居然盤問起我來了!」他笑著說:「你今天有點兒問題,我會查出為什麼!」他捏捏她的面頰,有三分輕薄,卻有七分威脅。「雖然你是撒謊的能手,但是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就像孫悟空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一樣!」放開了她,他說:「去吧,別像刺一樣張開你的刺,我今晚並沒有興趣碰你!」 她鬆了口氣,走進臥室,她拾起那件風衣,掛進櫥裡。歐世澈跟了進來,坐在床沿上,他一面脫鞋子,一面輕鬆的問:「你今天打過電話給你爸爸嗎?」 她又驚跳了一下。「世澈,」她說:「你教我怎麼開得了口?上個月爸爸才給了你二十萬,你要多少才會夠呢?」 「隨便你!」歐世澈倒在床上,滿不在乎的說:「你既然開不了口,我明天自己去和你父親說!」 「你要跟他怎麼說呢?」 「我只說,」歐世澈笑嘻嘻的。「我必須養活你,而你已經被慣壞了。讓你吃苦,我於心不忍,讓你享福,我又供給不起,問你爸爸怎麼辦?」她的面頰變白了。「爸爸不會相信你,」她低語。「爸爸媽媽都知道,我現在根本用不了什麼錢。」 「是嗎?」他看著天花板。「我會讓他相信的。」 「你又要去捏造事實了!」 「捏造事實?這是跟你學的。你不是最會捏造事實,無中生有的嗎?」她坐在床上,注視著他。他唇邊依然掛著笑,眼睛深思的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不知道在轉著什麼念頭。一看到他這種表情,羽裳就感到不寒而慄,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起,就已經怕了他了。她從不怕什麼人,但是,現在,她怕他!因為他是個道道地地的冷血動物! 「世澈,」她慢吞吞的,鼓著勇氣說:「你並不愛我,是嗎?你從沒有愛過我。」 「誰說的?」他轉向她,微笑著。「我不是很愛你嗎?你從哪一點說我不愛你呢?」 「你說過,我只是你的投資。」 「如果我不愛你,我就不投資了!」他笑了一聲,翻過身子,把頭埋進枕頭裡,準備睡覺了。 「你把我當一座金礦。」她喃喃的說。 「哈!」他再笑了一聲:「所以,我就更愛你!」他伸出手去,把床頭燈關了,滿屋一片漆黑。「我要睡了,現有不是討論愛情問題的時候。反正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愛也好,不愛也好,我告訴你吧,我們要過一輩子!」 他不再說話了。她覺得渾身冰冷,慢慢的鑽進被褥,慢慢的躺下來,她用雙手枕著頭,聽窗前夜雨,聽那雨打芭蕉的颼颼聲響。「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她模糊的想著前人的詞句,模糊的想著自己。手腕上,那傷痕在隱隱作痛,痛得甜蜜,也痛得心酸!當初自己為什麼沒有嫁給俞慕槐?只為了那股驕傲!現在呢?自己的驕傲何在?自己的尊嚴又何在?這婚姻已磨光了她的銳氣,滅盡了她的威風!她現在只希望有個安靜的港口,讓她作片刻的憩息。呵,俞慕槐!她多想見他!一夜無眠,早餐時,她神色憔悴。歐世澈打量著她,微笑不語。那微笑,那沉默,在在都讓她心悸。好像在警告著她:「別玩花樣,我知道你要做些什麼。」 好不容易,看著他出了門,聽到汽車駛走,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靠在沙發中,她渾身癱軟,四肢無力。她靜靜的坐著,想著下午的約會,她心跳,她頭昏,她神志迷惘,她多懊惱於把這約會訂在下午,為什麼不就訂在此刻呢?時間是一分一秒的挨過去的,那麼滯重,那麼緩慢。 眼巴巴的到了中午,歐世澈沒有回來吃午飯。她勉強的吃了兩口飯,不行,她什麼都不能吃!放下筷子,她交代秋桂:「我出去了,如果先生打電話來,告訴他我去逛街,回來吃晚飯!」穿了件鵝黃色的洋裝,套了件同色的大衣,她隨便的攏了攏頭髮,攬鏡自視,她的面龐發光,眼睛發亮,她像個嶄新的生命!走出家門,她看看錶,天,才十二點四十分!只好先隨便走走,總比待在家中,「度分如年」好。 慢吞吞的走過去,慢吞吞的走向敦化南路,慢吞吞的走向圓環──忽然間,眼前人影一晃,一個人攔在她的面前。 「羽裳!」他低喊。她看看他,驚喜交集。 「你怎麼也來得這麼早?慕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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