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有淚(65)_瓊瑤

六五

　　「那就沒戲好唱了，我們不是還有『下一個步驟』嗎？何況，劃了我的臉，實在不怎麼高段，好像比我還幼稚！」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我勸妳，以後不要用這麼有把握的眼光看我，我是變化多端的，不一定吃妳這一套！今天，算妳運氣，本少爺確實想跟妳好好的玩一玩，妳這美麗的臉蛋呢，我們就暫時保留著吧！」

　　他一邊說著，用力一摔，那把匕首就飛進河水裡去了。

　　「好了！現在，我們之間沒那個礙事的東西，可以好好的玩一玩了！」

　　「嗯。」她風情萬種的瞅著他。

　　他再度俯下頭去，想吻她。她倏然推開他，跳起身子。他伸手一拉，誰知她的動作極度靈活，他竟拉了一個空。

　　她掉頭就跑，嘴裡格格笑著。邊跑邊喊：「來追我呀！來追我呀！」

　　雲翔拔腳就追，誰知她跑得飛快。再加上地勢不平，雜草叢生，他居然追得氣喘吁吁。她邊跑，邊笑，邊喊：「你知道嗎？我是荒野裡長大的！從小就在野地裡跑，我爹希望我是男孩，一直把我當兒子一樣帶，我跑起來，比誰都快！來呀，追我呀！我打賭你追不上我——」

　　「妳看我追得上還是追不上！」

　　兩人一個跑，一個追。

　　雨鵑跑著，跑著，跑到繫馬處，忽然一躍，上了馬背。她一拉馬韁，馬兒如飛奔去。她在馬背上大笑著，回頭喊：「我先走了！到待月樓來牽你的馬吧！」說著，就疾馳而去。

　　雲翔沒料到她還有這樣一招，看著她的背影，心癢難搔。又是興奮，又是眩惑，又是生氣，又是惋惜。不住跌腳咬牙，恨恨的說：「怎麼會讓她溜掉了？等著吧！不能到手，我就不是展雲翔！」

　　雨鵑回家的時候，雨鳳早已回來了。雨鵑衝進家門，一頭的汗，滿臉紅紅的。她直奔桌前，倒了一杯水，就仰頭咕嚕咕嚕喝下。

　　雨鳳驚奇的看她：「妳去那裡了？穿得這麼漂亮？這身衣服那兒來的？」

　　「金銀花給我的舊衣服，我把它改了改！」

　　雨鳳上上下下的看她，越看越懷疑：「妳到什麼地方去了？」

　　「郊外！」

　　「郊外？妳一個人去郊外？」她忽然明白了，往前一衝，抓住雨鵑，壓低聲音問：「難道——妳跟那個展夜梟出去了？妳昨晚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跟他訂了什麼約會？妳和他單獨見面了，是不是？」

　　雨鵑不想瞞她，坦白的說：「是！」

　　雨鳳睜大了眼睛，伸手就去摸雨鵑的腰，摸了一個空。

　　「妳的匕首呢？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

　　雨鵑撥開她的手：「妳不要緊張，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那——妳的匕首呢？」

　　「被那個展夜梟發現了，給我扔到河裡去了！」

　　雨鳳抽了口氣，瞪著她，心驚膽戰。

　　「妳居然單槍匹馬，去赴那個展夜梟的約會，妳會嚇死我！為什麼要去冒險？為什麼這麼魯莽？到底經過如何，妳趕快告訴我！」

　　雨鵑低頭深思著什麼，忽然掉轉話題，反問雨鳳：「妳今天和那個蘇慕白談得怎樣？斷了嗎？」

　　「我們不談這個好不好？」雨鳳神情一痛。

　　「他怎麼說呢？同意分手嗎？」雨鵑緊盯著她。

　　「當然不同意！他就在那兒自說自話，一直要我嫁給他，提出好多種辦法！」

　　雨鵑凝視了雨鳳好一會兒。忽然激動的抓住她的手，啞聲的說：「雨鳳，妳嫁他吧！」

　　「什麼？」雨鳳驚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雨鵑熱切的盯著她，眼神狂熱：「我終於想出一個報仇的方法了！金銀花是對的，要靠我這樣花拳繡腿，什麼仇都報不了！那個展夜梟不是一個簡單的敵手，他對我早已有了防備，我今天非但沒有佔到便宜，還差一點吃大虧！我知道，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她搖了搖雨鳳：「可是，妳有辦法！」

　　「什麼辦法？」雨鳳驚愕的問。

　　「妳答應那個展雲飛，嫁過去！只要進了他家的門，妳就好辦了！瞭解展夜梟住在那裡，半夜，妳去放一把火，把他燒死！就算燒不死他，好歹燒了他們的房子！打聽出他們放金銀財寶的地方，也給他一把火，讓他嚐一嚐當窮人的滋味！如果妳不敢放火，妳下毒也可以——」

　　雨鳳越聽越驚，沉痛的喊：「雨鵑，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在教妳怎麼去報仇！好遺憾，那個展雲飛愛上的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既然他向妳求婚，妳就將計就計吧！」

　　雨鳳身子一挺，掙脫了她，連退了好幾步：「不！妳不是教我怎樣報仇，妳是教我怎樣犯法，怎樣做個壞人！我不要！我不要！我們恨透了展夜梟，因為他對我們用暴力，妳現在要我也同流合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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