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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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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漠立在門邊,西風由外向裡灌入,拂動他的玄色大氅,看起來竟似某種羽翼,狂放又帶著些許陰冷氣息。 他身長玉立,五官輪廓俊美得令人膽寒,特別是那雙眼睛——狹長深邃,褶耀如星,微笑時勾魂攝魄,慍怒時凜冽如冰,再佐以尊貴的氣勢,以及高不可攀的官位,在朝中形成獨特而醒目的存在。 司徒漠仗著女皇的器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多次擅闖公主寢宮,他愛來就來,想走就走,連她都攔他不住。 他的來臨使得宮殿裡氣溫陡降,就連先前的歡樂氣氛亦不復見。幾名賓客壓低聲音竊竊私語,談論著他的種種,投向司徒漠的眼神則充滿忌憚與鄙夷。 但司徒漠銳利的黑眸環視一掃,竊竊私語頓時凝成一片死寂。他就在四周寂靜如死潭的氣氛中來到她的面前。 「公主,臣有要事相談。」他拱手而立、恭敬的語氣與一般臣子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他的眼眸中,有著不容拒絕的淩芒。 琅琊晶隱忍著他的無禮沒有開口,但緊緊交握在裙上范白的十指指節卻洩漏了她心中隱藏的情緒。 司徒漠瞥了一眼公主身旁的鵲兒與喜兒,下巴一台「這裡不用你們伺候,退下吧!」 鵲兒與喜兒猶豫的看向琅峫晶,見她繃著小臉點頭後才告退。 「請公主也讓諸位賓客和戲班子打道回府吧!」司徒漠若無其事的建議。 一股刺痛從手心傳來,琅峫晶低下頭一看,發現因為交握的手勁太大而弄疼了自己。她放開雙手,僵硬著聲音道「有什麼室,等握看完了這齣戲摺子再說。」 她知道她爭不過他,就像走頭無路的困獸,還想為一線生機而掙扎,明知道反抗他有什麼下場,但她已經不想再事事聽命於他。 他走近戲臺,冷眼看著放置在宮裡一禺的戲箱,以及師傅們那在手上的戲偶,語調裡有著譴責的意味「公主今日已滿十五歲,行過及笄禮就不能算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沉迷在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裡?」 他的話如同一根刺,紮痛了她。琅琊晶的口氣不自覺的有些蠻橫,「我就是喜歡,不行嗎?」為什麼連看個戲他都要干涉? 「當然可以,只是不必急在一時,公主要是喜歡,改日再看也是一樣的。」司徒漠的笑容雖然一如往常,但眼中卻暗藏著可怕的警告。「請公主下令吧。」 琅琊晶別過小臉,僵持著不肯妥協——為了她那所剩無幾的尊嚴。 司徒漠看出她的堅決,便不再多費唇舌,逕自轉身下今。「公主累了,來人,送客!」 琅琊晶愕然地抬起頭,不敢置信。他當她是什麼?他怎麼能這麼做? 賓客們望向公主,猶豫不決。他們知道這不是琅琊晶的意思,但他們也不想觸怒司徒漠。 「公主……」其中一名賓客,文淵閣大學士李崤原本鼓起勇氣想說些什麼,但在看見司徒漠冷銳的眼神後,又縮了回去。 氣氛難堪地僵持著。 一絲諷笑驀地躍上她的唇角。多麼奇怪,竟沒有人敢反抗他,包括她自己。 眾人懼于司徒漠在朝廷中掌握的影響力,而她呢?她怕他什麼?這個問題,除了她自己,恐怕沒有人能理解。 一瞬間,琅琊晶感到深深的疲憊。 她是無法與他作對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也許以後也會是這樣。 終於,她揮了揮手,微弱地開口:「我是累了,都下去吧!」 賓客們與戲班子都沉默地離開了,在那些安靜而一致的腳步聲中,她彷佛聽見了夾雜在其中的深深歎息與耳語—— 連公主都屈服在司徒漠的跋扈下,其令人失望! 那句話有如一記重擊,使得琅琊晶臉色一白。 所有人都離開了,偌大的甯心宮裡,唯有琅琊晶與司徒漠兩人相對。 琅琊晶的臉色依舊蒼白,那句耳語帶給她的打擊大得超乎想像。 「公主。」司徒漠低喚著,琅琊晶茫然地抬起頭,迎上他看似溫和的眸子,然而他輕柔語氣中所透露的殺機卻今人不寒而慄。「如果你願意,我會讓那個冒犯你的饒舌者付出代價。」 他輕鬆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建議她殺人,而是建議她揉死一隻螞蟻。 「不,不要!」她心下一驚,猛搖臻首,長髮紛亂地披散在荏弱的雙肩上,「他只是說出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實,說實話並沒有錯。」 「那不叫說實話,那叫挑唆,這類的人總是唯恐天下不亂,留著何用?」司徒漠望著她驚恐的眼神,唇邊不由得露出一抹安撫的笑意。「公主仁慈,你若不想追究,那臣就不追究了。 琅琊晶瞪著他陰惻惻的笑臉,心寒地問:「你為什麼總是想著殺人?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非要你殺我、我殺你的在刀口下討生活?他是吃飽太閑,所以想要追求刺激嗎?他只有從殺戮中才能得到快感嗎? 「這項大帽子,臣可就戴得冤枉了!」司徒漠在她身旁落坐,把玩著她烏黑如絹的長髮,神態悠閒地道:「臣並沒有總是想著殺人,相反的,臣只是為求自保。宮廷裡沒有長久的和平,這一點,公主應該知道。」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用意的,他所剷除的每一個人,也都是必須的,如果她肯睜開她的雙眼,好好的看看他,那麼她會明白的。 可是,他總是等不到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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