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淺色貓 > 「石」來運轉 | 上頁 下頁 |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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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去死!」 其中一個男孩吼著,同時揮了一拳過來。 伍岩皺了皺眉,稍稍抬手就格開了男孩細瘦的手臂。他們的力氣懸殊,男孩被這麼一格,險險站下住腳。 另一個男孩扶住攻擊他的男孩,雖然並沒有嘗試前來攻擊他,但怒視著他的雙眼卻因憤恨而血紅。 「有話可以好好說。」他平靜以對。 「有什麼好說的!」男孩恨恨的說。 另一個瞪著他,「你還有臉來見我姊嗎?」 他不太瞭解現在是什麼狀況。 兩個女孩因為吵鬧聲而轉醒。羊咩還在掙扎著想要清醒,倒是蘇黛因看清病房裡多了的兩個人而站起。 「阿毅,阿至?你們幹嘛?」 「黛姐,你別管!」 蘇黛甫醒的眼中帶了一些困惑不解,顯然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讓兩個男孩激動如斯。 先前攻擊伍岩的男孩咬牙說道:「他老子有錢了不起啊?有種說要娶我姊,今天又說甩就甩!有沒有這種道理!」 「什麼?」剛睡醒的蘇黛還沒反應過來。 但是伍岩已經搞懂了,這兩個男孩恐怕誤會了什麼。 「阿毅,」床上的女孩聲音模糊。「阿至……」 「姊!」兩個男孩放棄對峙,立刻圍到床邊。 伍岩靜靜的站著,與蘇黛交換了目光。她有些歉疚,因此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床邊,阿至緊緊握住姊姊的手,「姊,你怎麼這麼傻?為那種男人值得嗎?那種男人……」 羊咩不吭聲,只是急著轉動頸項,極為費力的,在兩個弟弟身形的縫隙中尋找站在不遠處的男人身影。 看清了才發現,這個男人的身影太高大、太剛硬、太陌生…… 並不是他。 她還在期待什麼?羊咩低頭捂住了淚眼。 蘇黛拖動傷腳,到她身邊去將她抱住。 羊咩先是微弱的啜泣,但是隨著淚水一滴一滴的掉落,最後終於按捺不住地放聲哭了起來。 下午五點,他送她到學校上課,並且代羊咩請假。 車子已經在學校停車場的停車格中,尚未熄火的車裡,伍岩和蘇黛同樣的沉默。 副駕駛座上,蘇黛全身上下一塊一塊白色的紗布繃帶,從紗布裡透出的藥水弄髒了她的制服。她不該換上制服的,她應該跟羊咩一樣跟學校請幾天假,她根本放不下醫院裡的羊咩。 駕駛座上,伍岩臉上一塊一塊青黑色的淤血,前一天為了晚會而特地借來的黑色西裝和藍色襯衫上,沾滿了血跡卻還沒有換下來——拜這套西裝所賜,女孩的兩個弟弟誤認他是女孩的負心男友,在女孩放聲大哭的時候,將他狠狠打了一頓。 寂靜幾乎要將他們壓垮,蘇黛終於開口了。 「你為什麼不解釋?」 他知道她在說什麼。 那時在病房裡,蘇黛欲言又止,卻沒有阻止兩個男孩動手。 「我的理由跟你一樣。」他之所以不解釋,基於與她相同的原因。 女孩正在傷心的時候,他卻要在她面前跟她的弟弟們說明自己並不是她的男朋友嗎? 那種場面光想像就覺得荒謬。 蘇黛轉過頭來看他,他察覺到她的目光,因此也轉過頭來。 她注視著他許久。 「我們值得你這樣對我們嗎?」 「你自己也知道的,」伍岩回視她。「你們不會輸給任何人。」 蘇黛抿了抿唇。 他說了一樣的話——之前,羊咩也是這樣說的,她們不會輸給任何人。 「我——我還可以這樣相信嗎?」一說出口,蘇黛才發覺自己難以克制地洩露了自己的脆弱。 難堪地別開臉,她立刻伸手推開車門。 他叫住她,「脆弱並不代表認輸。」 蘇黛停住了動作。 「有時候會懷疑自己,這都是正常的。」 她閉了閉眼,問:「你是這樣走過來的嗎?」 「是。」伍岩道:「而且現在活得很好。」 蘇黛坐著,半晌才下了車。 如果她失去了羊咩,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一樣活得很好。 除了大腿骨折之外,也因為脆弱的胎兒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所以羊咩必須住院一個星期。 羊咩沒有其他親人,仍在國中就讀的兩個弟弟無法長時間照料著她,因此蘇黛暫時推掉了手邊的所有工作,只有在夜晚必須去上課的時候,才讓兩個男孩來輪班看顧。 一方面是男孩們沒有交通工具,另一方面因為她負傷不方便騎車,伍岩忽然成了接送他們三個人輪班的司機。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來解釋他的行為,他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的。過去她會作諸多猜測,但如今她已無心去分析這一切。 每天早上她看見他站在她的門外,他高大的身軀應該讓人感覺壓迫感十足,但她卻只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寧靜。 一種……多年來,她從來不曾感受到的,溫煦又柔和的寧靜。 阿毅、阿至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尚未完全消退,因此她每看一回總要心虛一回。 「這算是朋友的道義嗎?」她這麼問著。 伍岩嘴角帶起一抹淺淺的微笑,似乎是笑她傻氣,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笑起來的時候,臉龐剛硬的線條並沒有柔和多少,所以實在算不上是一個笑容。但是她這樣看著看著,卻逐漸覺得他……溫柔。 照往常,早晨六點鐘他們一起出發前往醫院接阿毅的班。 解開了誤會,阿毅兄弟跟伍岩也就相安無事了。抵達醫院之後,他們分別行動,伍岩送阿毅去上課,她則進病房陪伴羊咩。 吃早餐前,她先擰一條毛巾讓羊咩擦臉。 這是羊咩住院的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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