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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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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下一個路口就是了。」她輕咬唇,看著他被外頭探進車內的燈光打亮的側臉。「黎醫師,你想知道的我全告訴你了,你是不是可以——」 「你放心。」他打斷她的話。車子在紅燈前停住,他修長指節輕敲方向盤,像在考慮什麼。片刻,他側過面龐,對上她的水眸。「我保證以安不會被帶走。」 聞言,她眼眸微微彎了。「黎醫師,謝謝,我一定——」 「好了,別再謝了,你們姊妹倆別時常讓我見到身上哪裡有傷就好。」他輕踩油門,問道:「我車該停哪裡?」 「不好意思,要請你停路邊,我家沒有地方停車。」她語氣透著薄薄的卑微,並非個性如此,而是一旦面對一個與自己差距甚大的對象時,人的心理層面,很難不受其影響,不一定是卑微,是一種怕怠慢了對方,或是委屈了對方的情緒。 他找到了一個停車位,讓她先下車後,他將車子妥當切進。一下車,就見她站在車尾處等候,他走了過去。 「黎醫師,要請你走幾步路了。」見他走了過來,她一面說,纖瘦身影隨即轉進一條小巷。 他一面隨著她走,一面看了看周遭環境。 診所離這並不遠,過三條街就到,騎車和步行也許會更方便,而他竟不知道這裡有這麼一區矮房子,房子外觀老舊又不起眼,看得出來其中幾棟已重新裝修過,其餘的,外觀上並未有多大差別。 他目光淡掃間,不意掠過前頭那相當骨感的身影。她穿了件純白色,及小腿肚的長裙,腳踩一雙白色布鞋,略急的行進間,裙擺在她腿肚間交錯,乍看像朵花,有一種不刻意張揚的美感。 視線略往上提,淡粉色的薄棉長T恤下仍能看見她甚窄的腰線,像是稍一使力就要折斷了……這女人到底是有沒有在吃飯,每次見她,他都很想問問她怎麼能把自己瘦成這樣?他視線再上移時,女人陡然停步,轉過身來看著他。 「黎醫師,到了。」徐晴安領著他置身小巷底。她身後屋子的大門敞開,電視機的聲音從裡頭透出,還夾雜了叫駡聲,她一急,想轉身進屋,卻被他一把拉住。 「黎醫師?」她困惑地看著他。 「我來處理。」他濃眉沉了沉,握著她的手腕,安靜地踏入屋裡。 一進屋,入眼的畫面讓他黑眸一縮,冷卻成寒冰。 他看見衣服半敞的男人靠坐在木椅上看著電視,雙腳跨上前頭的長形木桌,木桌上立了兩個玻璃酒瓶,以安就跪在他腳邊剝著花生殼。她口中被塞入一塊布,啜泣讓她身軀一顫一顫的,發上還有幾個剝開的花生殼垂掛著。 才想出聲,身旁女人卻等不及他處理,撥開他的手就沖上前去。 「叔叔!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以安?」徐晴安又驚慌又心痛地嚷著,雙手還來不及碰到妹妹,發覺有人影靠近的陳父迅速起身,一把拉住以安,另一隻手隨即抓起桌上的空酒瓶,橫在胸前,作勢威脅。 「叔叔!」徐晴安止步不動,驚惶地看著對方。「你不要傷害以安,她是你女兒啊。」 「錢呢?我叫你去借的錢呢?」陳父揮著酒瓶,不讓人近身。「錢拿出來,以安就沒事。」 「錢在我這裡,你放開以安,我就給你。」黎礎又走近,站在徐晴安身側。 「你誰啊?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我要看到錢!」陳父高舉著酒瓶。 黎礎又冷凜著清俊面龐,五官線條僵寒得像冰雪般,陰柔黑眸透著淩厲。「錢在我這裡,把孩子放開,我馬上給你。」他從口袋中抽出一疊千元紙鈔。 「是不是二十萬?看起來這麼薄啊?」見到錢,陳父一雙細眼瞠得鬥大。 「你算一算不就知道了?」黎礎又低笑了聲,笑意不進眼。 「幹!我哪裡還有手去算錢?不要給我裝!」陳父又舉起酒瓶。 徐晴安驚呼了聲,哀求地看著他。「黎醫師,拜託你快把錢給他……」 黎礎又眸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再看向那為了錢連親生女兒都可以抓去當人質的男人,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那沒停過啜泣、身軀抖個不停的孩子。 「我說你!煮這什麼鬼東西?你現在是把我當豬養喔?」醉醺醺的男人手一揚,一桌子菜隨即被掃落,碎碗盤、湯汁菜渣灑落一地。 「豬?豬都比你有用!整天除了喝酒還是喝酒,你還會幹什麼?」女人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我還會幹什麼?」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頭髮。「你試試看不就知道!」扯著女人的頭髮往前一撞,女人頭頂撞上牆面,血流滿面。 目睹男人發狂的臉,女人痛楚的哀號聲,他卻只能抱著哭泣的妹妹,躲在角落發顫。 「黎醫師。」見他像是走了神,徐晴安急得伸手握住他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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