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南儀 > 燃了火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冷靜?我無法冷靜。」她揮舞著雙手,表情兇猛地指控,「這全是你的主意,是不是?你以為這樣就能令我改變主意嗎?我不會原諒他!你聽到沒有?永遠不可能!」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衫,掄起拳頭搥著他的胸膛,哭得肝腸寸斷。

  孫胥一言不發地擁著她,任她發洩,直等到她聲嘶力竭,原先的嘶喊變成抽噎後,才攔腰抱起她往回走。她只略微掙動一下便癱軟在他懷裡。方才一番激動的情緒耗盡了她的體力,她再也沒有力氣掙扎了。

  回到客廳,滿臉焦急的路一介和藤原京子立即圍了上來。

  「珈舞,你沒事吧?」藤原京子迭聲問著,擔憂之情全寫在臉上。

  路珈舞沒有說話,逕自掙開了孫胥的懷抱朝自己的房裡走去。

  「讓她靜一靜吧,伯父、伯母。」孫胥平靜地道,「等過兩天她情緒平緩一些,我會再慢慢勸她。」

  藤原京子原本還想說話,卻被路一介按住了。

  「也只有這樣了。既然珈舞下歡迎我,那我還是別待在這兒。」路一介苦笑地說,轉向藤原京子。「咱們走吧,京子。這兒有孫胥在,我想珈舞不會有事的。」

  藤原京子還想堅持,但見路一介落寞的表情,仍是忍住了。「也好,珈舞就麻煩你照顧了,孫胥。」

  「我會的。」

  等大門重新闔上之後,孫胥來到路珈舞的房間,看見她站在落地窗前。

  「對不起。」他柔聲開口。「我事先不知道他們要來,否則會先通知你一聲的。」

  路珈舞沒有說話,仍然直瞪著窗外紛飛的雨絲。她的頭髮淩亂地覆著臉頰,濕透的衣衫緊貼住她的身軀,水滴在地毯上暈染開來。

  孫胥從浴室裡抓出一條大浴巾包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走開!」

  「不,我不走開。」他的聲音依然平和。「你需要我。」

  「哈,你以為你是誰?全能的上帝?」她冷冷地嘲諷。「你能保護我免於被變態騷擾、被殺手跟蹤暗殺,現在還想扮演和平使者,期待我原諒一個拋棄了我和我母親的男人,來個合家大團圓?」

  「我說過,我事先不知道他們會來。」他沒理會她的諷刺,依舊平心靜氣。「不管他當年做了什麼,他都是你的父親,這是永遠抹滅不了的事實。」

  「我的事你管不著!」她走回床邊坐下。「你可以走了。」

  她的倔強和頑固的脾氣令孫胥的耐心到達了邊緣。他一個大步便跨至床邊,一把攫住她的雙手將她壓在床上。

  「誰說我管不著?」他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告訴你,我已經管了,而且我打算管到底!」沒有等她反應,他惡狠狠地俯下頭去,封緘住她驚愕的喘息。

  他滾燙的唇充滿需索,粗糙的大手有如燃燒的火炬,在轉瞬間便燃起她身軀的熊熊烈焰。她原先的反抗不知怎的消失了。他的唇灼燙地下滑至她的領口,一手探進她腰間的肌膚,令她發出一聲嚶嚀。

  她感覺他正將濕透的衣衫扯離她的肩膀,熾熱的手掌撫上她赤裸冰涼的肌膚,態意探索她纖柔的曲線。她同樣熱切地回吻他,重回自由的雙手拉扯著他也已濕透的襯衫,想要兩人的肌膚毫無阻隔地相觸。

  他的唇饑渴而有力,深澡的刺探令她渾身顫抖。她在燃燒著,沒有阻止他,也不想阻止,只想臣服於這樣的感覺、臣服於他。她想要他的手在她身上,想要他的吻更加深入,需要他寬闊的懷抱所帶來的力量,只要他……

  「孫胥。」她充滿欲望地低喚。

  那聲低喚震醒了孫胥的理智。他猛地停了下來,看著她被吻得微腫紅豔的嘴唇。她頰上仍有未幹的淚痕,模樣看來如此細緻嬌弱,令他的心猛地揪結成一團。

  他要她!天知道他此生從未如此渴望過一個女人,然而不是現在,不是在她承受打擊、身心狀態都不穩定的時候。他不願意她為了尋求一時的慰藉,而在天亮之後後悔。即使要他砍掉一條手臂,他也得停止。

  他深吸了一口氣,身軀仍因極力控制而繃緊。「看著我,珈舞。」他啞聲命令。

  她緩緩掀起迷霧般的眸子,被動地迎視著他。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他的聲音仍然粗啞。「我並不是厲秉均,如果你想利用我來尋求安慰,那你顯然是找錯對象了。」

  路珈舞覺得體內有什麼東西崩塌了,焦躁痛苦的情緒紛湧而上,撕扯般的劇痛幾乎令她的心碎裂成片片。「滾出去!」她以為她大聲尖叫,然而出口卻只是一聲沙啞的喉語,「給我滾,滾!」

  孫胥深深地凝視著她片刻,而後才安靜地轉身離去。直到門闔上的聲音傳來,她才將枕頭擲向門板,崩潰地失聲痛哭。

  第七章

  孫胥坐在咖啡館裡,凝視著人行道外耀眼的陽光。

  昨晚離開了路珈舞的住處之後,他足足沖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讓自己燥熱的身軀冷卻下來,卻仍一整晚輾轉難眠。他無法不去想她脆弱無助的模樣、那梨花帶雨的臉龐,還有她在他身下柔軟順服的嬌軀……

  他無意讓事情失去控制,但是——該死的,從未有女人如此擾亂他的心。在他二十九年的生命裡,他的防衛一向固若金湯,從未讓私人感情介入理智,然而自從遇見路珈舞開始,他的原則就被全盤瓦解。

  他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若不想個解決的好辦法,他就要發瘋了。

  「孫胥。」

  他抬起頭,看著厲秉均在他對面坐下。

  「秉均。」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這麼突然約你出來,沒打擾你的公事吧?」

  「沒這回事。只要你一句話,再大的事都可以滾到一邊涼快去!」厲秉均臉上堆滿了笑,揚手招來侍者點餐。

  孫胥沉向椅背,開始緩緩地打量起厲秉均。對男人而言,厲秉均是個好朋友,沒話說的好兄弟,只要有任何困難向他開口,他絕對會二話不說幫忙到底,而且他該死的有一張迷惑女人的俊臉,以及太顯赫優渥的家世。

  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厲秉均,從小便習于周遊上流社會,和所有的名流富賈打交道。他將娛樂當成正事,工作則是消遣,仗著瀟灑外表和雄厚的身家背景,他身邊的名媛美女從不曾斷過,只要他厲某人看上的,極少能逃過他的追求攻勢。

  他懷疑路珈舞會是厲秉均花名單中的最後一個女人。

  「怎麼想到找我吃飯?」侍者離去之後,厲秉均詢問地看著他。「我聽說你的公司最近在美國的股價上揚,你這個大老闆應該要忙得團團轉才是,怎麼還會有空回臺灣來渡假?」

  「我不是來臺灣渡假的。」孫胥淡淡地道,開始將他之所以回臺灣的理由簡述了一遍。

  「我就說嘛,認識你這麼久,從沒聽你提過珈舞這個表妹,原來你是個冒牌貨。」厲秉均咧起嘴角。「我以為你早就把事業重心移轉到設計大樓的保全系統上,不再承接私人保鑣的任務了。」

  「是沒錯,不過珈舞的父親和我父親是老朋友,他希望以我過去的經驗,能幫忙找出恐嚇珈舞的歹徒。」孫胥停頓了一下。「你知道珈舞的家庭狀況嗎?」

  「知道一點。聽說珈舞的父親在日本另外有家室,她母親則和一個加拿大人長居在溫哥華,所以珈舞目前是獨自一個人在臺灣工作。」

  「你不介意珈舞並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就他所知,對某些聲名顯赫的財團而言,「門當戶對」仍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因利益而結為親家更是稀鬆平常的事。

  「有什麼好介意的?我喜歡的是珈舞的人,和她的家世背景沒有關係。」厲秉均雙手一攤。「我父母曾經在幾個公開場合見過她,對她的印象非常好,況且我和珈舞還在交往階段,這根本不算問題。」

  「意思是,你還不打算娶路珈舞?」

  「也不能這麼說。珈舞年輕漂亮,再加上她清新甜美的新聞主播形象,如果我要結婚,那她當然是不二人選。不過珈舞還年輕,我也還在事業上衝刺,談這個未免太早。」

  孫胥微微蹙眉。「如果你對她是認真的,就該早點計畫未來。」他慢慢地說。

  「我沒有說對珈舞不認真,但是除了她之外,我並不是沒有其它的選擇。」厲秉均眼神轉為曖昧,還故意壓低了聲音,「你知道,太容易上手的女人就沒有挑戰性了。目前為止路珈舞還在釣我胃口,不肯和我更進一步,這反而顯得她與眾不同。我倒想看看她還打算矜持多久……」

  他意有所指的暗示令孫胥深吸口氣,費了一番克制才勉強按捺住怒氣。

  「你不覺得夠了嗎,秉均?」他扯動唇角。「或許你只想玩玩,但是珈舞呢?其它那些被你玩過就丟的女人,你有沒有考慮過她們所受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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