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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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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算他曾經試圖勸說自己要相信舅舅。相信瑩兒確實已經香消玉殞,她只是個同名同姓的人罷了,可內心深處那渴望的種子卻在不停地茁壯,迅速成長為參天大樹。 沒死又如何? 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如今的她已非兒時那個懵懂的小女孩,她已有了意中人,那男子翩翩爾雅,是個儀錶堂堂的公子。看衣著打扮非富即貴,即使她真是瑩兒,他又能認嗎?認了又會有什麼不同嗎? 既然結局是這般的讓人黯然,他寧願相信他的瑩兒早已不在這個世上。 "瑩兒,既然如此,上天為何還要你我重逢?"他夢囈般地低語。 他的低語落入文雪瑩耳中又是別樣的感受,拳頭握得死緊。他什麼意思?難道只有她死了才能突顯他癡情不悔的形象嗎? 重重一拳擊在院牆上,無數浮塵紛墜如雨。 是他看錯了嗎?那堵阻隔兩個院落的牆面似乎微微震動了下…… 趙紫陽揉了揉眼,定睛再看。不,不是他眼花,那堵牆雖然屹立依舊卻仍在抖動,就如同風中枝頭那一片簌簌而抖的枯葉。 為了證明的確不是自己眼花,他走出房門,來到那堵院牆前。 然而就在他剛站定的刹那,院牆轟然倒塌,變成一堆磚石頹倒在地。 或許,這院牆不像看起來那麼結實吧。這是瞬間滑過心中的念頭。 倒成成一雄的磚石瓦礫兩側,是一對尚未自震驚中回神的男女。 月華如練,披落在兩人身上,讓他們的表情比在銀色月光中變得朦朧神秘。 目光緩緩自磚石瓦礫中移到右腳,文雪瑩慢慢抿緊嘴唇,迅速在自己心中做了個決定——打死不承認牆是她用腳踹塌的,這天生的神力從小到大便讓她惶恐不安,幼時更是時時謹慎小心,就怕暴露這一天賦異稟,被人視為怪物。 像那次不過是力道一時沒控制好,將一根巨木折斷了,便被人傳成她拿它來毆打家僕和老父殘忍過度打斷了,真是讓她無奈又無辜。 同時回過神的趙紫陽難掩一臉的訝異之色。她也是看到牆的異樣走過來查看的嗎?如此深夜她為何尚未安寢?莫非也與他一般的心思?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暗罵自己一句:怎可如此唐突佳人?她可能只是因天氣悶熱才會失眠,豈會像自己這般心思輾轉無法入睡? "好巧。"已經收拾好心情的文雪瑩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這寺中院牆好不結實。"他覺得自己也應該說些什麼,於是接了這樣一句。 文雪瑩不禁面上一紅。好在是晚上,加上守禮的他斷不會仔細看她的面容,萬幸! "是呀是呀,好好的突然就塌了,幸好沒砸到人。"多虧這些年跟著飛花歷練,如今信口開河,她也可以做到從容不迫。 不過,當目光看到他的腳步離那堆瓦礫只有幾步之遙時,她的心不由得一緊。 如果上天讓他們重逢的用意是讓他死於她手中,她發誓從此一定不再參禪禮佛。 "小姐安然無恙就好。"他萬分慶倖她無恙。 "謝謝公子。" 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沉默起來。 客套!太客套了! 客套得他覺得自己很虛偽,明明是舊識,卻要裝新交。 客套得她快抓狂,他真是榆木腦袋不知變通,認定她已死,如今的她只是同名同姓的陌路人而已。 怎麼辦?兩個人同時在心裡問自己。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兩位施主無恙吧?" 突來的佛號打破兩人之間再次的沉默。 真是殺風景。文雪瑩不著痕跡的白了那幾位巡夜的僧人一眼,以手中團扇掩面,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小翠驚惶的聲音。 "啊,這是怎麼回事?小姐,你沒事吧?這寺院的牆怎麼會塌?這牆也太不結實了,要是傷到小姐的千金之軀可如何是好?" 文雪瑩的嘴角微微抽搐,腦後隱隱滑下三條黑線。小翠,你這種官府勢利小婢的嘴臉真是越來越精進了,此時此刻,連她都忍不住有想打人的衝動了。 "讓女施主受驚,是敞寺的錯。"出家人果然沉穩,表情淡然無波,沒有絲毫不悅的表現。 "我還好。"為了配合丫鬟的說辭,她伸手撫上心口做出心有餘悸的表情,"只是這院牆怎會無緣無故的倒塌?" 一群巡夜僧人不禁為之語塞。是呀,這也正是他們疑惑不解的地方。 "更深露重,女施主還是先歇息吧。"未了,僧人直接將話題蒙混過去。 "是呀,小姐,天晚了,還是回房歇著吧,睡不著也不能來院裡待著的,你說這牆要是砸到你,我回去可怎麼向老爺交代啊……"小翠再次發功。 "小翠。"文雪瑩適時端出主子的姿態。 "奴婢扶小姐回房。"小舉馬上收斂,恭眉順目。 目送主僕兩人進屋之後,僧人轉向一旁的趙紫陽,"趙施主也早些安歇了吧。" "謝謝大師關心,我這便要去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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