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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黑衣人的眼神也像刀劍一樣銳利森寒,宋微涼心中閃過不祥的預感。

  刀光劍影瞬間,幾條青色人影快速的穿插而入,頓時便傳來刀劍撞擊發出的脆響與血肉進裂的聲音。

  宋微涼被貼身丫鬟護著狼狽地朝一邊跑去。

  “小姐快跑……啊……”

  她聽到梅香發出的慘叫,要回頭去看,刀鋒幾乎貼著她面頰斬落,她眼角餘光只瞄見梅香倒在血泊中,身後的黑衣人追得她只能繼續閃躲。

  一個躲閃不及,手臂便中了一刀,劇痛馬上讓她頭上滲出冷汗,腳步也越顯淩亂起來。

  身後又是刀劍相接的聲響,她卻已顧不上回頭,只是本能地繼續往前跑。黑衣人是誰,而那幾個青衣人又是誰,她已無暇細想,血順著手臂淌在青草地上,汗順著臉頰滾落,她只能倔強地抿緊唇,不喊痛。

  恍惚中,她看到染血的藏雪,然後狼狽地上了馬。伏身在馬背上,只聽耳畔呼呼而過的風聲,意識漸漸的消失,終至一片黑暗。

  而被黑衣人追至斷崖的藏雪馱著宋微涼,縱身跳落萬丈懸崖。

  當中毒的皇帝轉危為安,太后卻突然在宮中暴斃。

  安葬完太后之後,輔佐皇帝十三年的肅王不由分說請辭一切封爵,消失無蹤,皇帝派出大批人馬尋找,卻始終無所斬獲。

  半年後,在一家當鋪,有一個獵戶當了一對翠綠色的雕花玉鐲,卻被幾個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抓到一個地方。

  梅香捧著那對包在一方碎花布裡的玉鐲,眼中含淚,激動得說不出話。

  憨厚的獵戶望著她,狐疑地問:“難道姑娘認得這對玉鐲的主人?”

  “獵戶大哥,我家小姐人呢,她好不好,她在哪裡?”終於回過神的梅香急切地追問。

  “這鐲子是一個姑娘送我的。”

  “為什麼要送你這個?小姐身上還有其他的首飾,這是夫人留給小姐的嫁妝,她絕對不會送人的。”她有些不信。

  獵戶搔搔頭,“那姑娘的傷勢挺重,身上值錢的東西部當診費給大夫了,這是那姑娘臨行前送給我當謝禮的。”

  “不可能,這是小姐最珍視的東西。”梅香還是不信。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道人影沖進來,一把揪住那獵戶的衣襟,厲聲道:“她人在哪裡?”

  “咳……”獵戶被對方過大的手勁壓迫得說不出話來。

  “主子,他說不出話來了。”

  “是呀,姑爺,你松鬆手。”

  鳳烈陽這才微微鬆開手,目光死盯著獵戶,“說,她人呢?”

  “走了啊。”

  “走?去哪兒?”

  “不知道。”

  “是不是你害了她,奪了她的鐲子?”鳳烈陽的眼神立時鋒利起來。

  那獵戶嚇得腿部有些軟了,急忙反駁,“沒有沒有,只是那姑娘好像忘記了些事,連名字都是後來記起的。”

  “失憶?”他怔了下,然後再次提起獵戶。“她叫什麼?”

  “我聽那姑娘說,是匹白馬救了她,所以她便以白為姓,以雪為名。”

  “白雪。”

  鳳烈陽鬆開獵戶,握緊了拳頭。

  “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三個月前。”

  “那你怎麼到現在才來典當手鐲?”

  “家裡婆娘生孩子,日子拮据,這才想到用那姑娘留下的鐲子應應急的。”獵戶出了一身的冷汗。

  “來人,給他五十兩銀子。”

  “是,主子。”

  “謝謝大爺。”

  “她可有說去哪裡?”

  “小的也問過那姑娘,她當時笑了笑,只說了一句,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既然沒了以前的記憶,那便重新去累積。”

  “小姐……”梅香落淚。果然是她的小姐,即使落難,即使失憶,仍舊不改那骨子裡的淡定與灑脫。

  “你走吧。”

  獵戶如蒙大赦,飛也似的抱著銀子跑掉了。

  鳳烈陽卻有些無力地坐倒在椅中。天下之大,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但,他的精神馬上又提了起來。只要她還活著,他就一定要把她找出來。想就這樣擺脫他,沒這麼容易。

  她最好不要糊裡糊塗地嫁人生子,否則即使是強搶人妻,他也要奪她回來。

  “姑爺,我們到哪裡去找小姐啊?”梅香苦著臉問。

  他皺著眉頭想了會,然後說:“你家小姐可有什麼念念不忘的地方嗎?”

  她茫然的搖頭,“小姐常年窩在府中,沒聽她提過什麼念念不忘的地方。”

  鳳烈陽不由得啞然。是呀,她一個閨閣千金,又不是男兒可以天下游走,怎麼可能會有念念不忘的地方呢?

  雖然冬天已到盡頭,可是天氣仍然冷得要命。

  一道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走進一間繡莊內。

  店內夥計一見來人,眉眼就彎了。“白姑娘,又來交繡活兒了。”這白姑娘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繡娘,反倒有著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眉眼秀麗,舉止優雅,看著就讓人打心裡舒坦。

  “小二哥,好。”來人一邊說,一邊在櫃檯上將拿來的青布包袱打開,取出幾幅繡活。

  小二一幅幅查過,然後取過工錢付給她。“白姑娘的繡活兒,沒話說的,這是你的工錢。”

  “謝謝小二哥了,那我走了。”

  “白姑娘慢走。”

  白雪收好工錢,再次走入寒冷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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