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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老人家,請隨我來。」

  看著杏兒領著老大夫離開,溫若水覺得或許這真是一庸醫也說不定,前幾日聽他說得那麼嚴重,怎麼才幾日光景,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說辭?

  「這八成是個庸醫吧。」她喃喃自語,想著也許該換個大夫替丈夫看病。

  李逸風聽到她的話,心中暗笑。這也難怪,她精通兵法擅長武功,對這醫理之道卻是一竅不通。

  「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到院中坐坐吧。」他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這座民宅靠近河邊,一間主屋,兩間廂房,還有一間廚房,四周圍以竹籬,籬上爬滿藤蔓,很有幾分隱逸的味道。

  院中以一塊天然的青石搭了張石桌,擺了幾張石凳,坐在院中便可看到周圍開闊的景致。

  李逸風突然覺得在這樣的地方長住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娘子,不如你我在此定居如何?」

  溫若水沒有理他,逕自走到籬笆前望著遠處連綿的青山,默然無語。

  他走過去,摟住她的腰,感覺到她微微有些抗拒,便加重了力道,「在想什麼?」

  「這片上地曾經埋葬了我許多的同袍。」她傷感的說。

  「他們看到今天的和平,泉下有知,必也會含笑九泉。」他安慰她。

  她閉了下眼又重新睜開,振作精神道:「咱們也自食其力一回,釣魚為午餐加菜如何?」

  「好啊。」他欣然同意。

  釣魚就要有魚竿,於是兩人找來材料,親手製成魚竿,然後相攜到河邊釣魚。

  杏兒送了老大夫一程,順便在集市買了菜,一回來就看到小姐和姑爺在河邊悠然垂釣的身影,不由得會心一笑,逕自進廚房準備午飯。

  躺在柔軟草地上的溫若水漸漸有些困意襲來,最後便在青山腳下,綠水之畔,帶著一抹淺笑睡了過去。

  半晌沒聽到她的動靜,回頭卻見她熟睡的面容,李逸風不禁一笑,將手邊的披風蓋到她的身上。

  這樣寧靜而祥和的生活,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如今在不經意間已經得到了。

  養病的日子很悠閒,環境很寧靜,李逸風漸漸有了隱居的愜意感覺。

  看著蹲在院裡整理花草的妻子,他微微蹙了蹙眉頭。晚間親熱時她仍偶有抗拒,看來要讓她完全忘掉那幕陰影還需要一些時日。

  她今天穿著十分的素雅,往日頭上常用的珠釵也換做一支白玉簪。

  他知道她有心事,因為她甚至要求杏兒今日準備素齋,而他問杏兒的答案是——自從她跟隨小姐以來每年今天都是如此。

  素衫素顏素食,神情也總透著淡淡的憂傷。

  他想問,卻又怕觸動妻子的傷心事,可是不問,他心中又鬱結無比。左思右想,也沒個兩全的辦法。

  溫若水並不知他心中所想,在院裡整理完那片花草之後,便到一邊清洗手上的泥土。

  「娘子——」他猶豫不決。

  「嗯?」溫若水應了一聲。

  「你……」這話確實不好問出口。

  「你到底想說什麼?」等了又等始終沒等到他的下文,她索性直接問出來。

  「我想問,」他目光閃了閃,「你今天怎麼不插那支鳳釵?」

  杏兒躲在廚房門後直捶額頭。連她都看出來姑爺的糾結了,小姐怎麼可能會看不出,姑爺真是……

  溫若水微微一笑,「不想插。」你不說就算了,這般掙扎著說不出口,多半也不是什麼好事。

  「我是想說……」還是問不出口,李逸風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說什麼?」她好整以暇地問。

  「你沒話對我說嗎?」

  廚房裡傳來一聲悶響,溫若水若無其事地瞟了一眼,微笑如故,「沒有。」

  看她走到石桌前坐下,對著廚房說:「杏兒,我餓了。」李逸風也跟了過去,坐到她對面。

  溫若水也不理他,任他獨自天人交戰。

  實在看不過去的杏兒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一邊往桌上擺,一邊說:「小姐,姑爺是想問你為什麼每年這一天都茹素。」

  溫若水笑了。

  李逸風尷尬一笑。

  「小姐,為什麼?」杏兒抖著膽子追問。

  「為了緬懷一個故人。」她輕輕的說出答案。

  她說出來了,他以為她不會說的,可她說了。

  「是怎樣的一個故人?」李逸風終究還是問了。

  「救命恩人。」溫若水拿趄筷子,看了一眼杏兒,又道:「我讓你買的酒買了嗎?」

  「買了,現在要拿出來嗎?」難得小姐有興致呢。

  溫若水搖頭,「不是我喝的。」

  「姑爺要喝?」杏兒訝然,「姑爺現在不能喝酒吧?」

  「我不能喝。」李逸風肯定地告訴她。

  「給故人買的。」溫若水仍舊是淡淡的說。

  李逸風想了想,拿起筷子。還是不要追問了。

  「一會陪我一起去好嗎?」不料,溫若水在吃了一口菜後,看著他說了這樣一句。

  「呃?好啊。」李逸風的心情瞬間飛揚起來。

  「我呢?小姐?」杏兒指著自己的鼻了。

  「你留下看家。」

  李逸風不禁失笑。

  杏兒一臉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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