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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她終於面現不耐之色,「我要再不走,王爺試完嫁衣,要不要也順便試試洞房啊?」

  「這個本王倒不介意。」

  忍無可忍,那便毋需再忍。

  溫若水一個閃身到李逸風的面前,手一伸就揪住他衣襟將人拎到眼前,「王爺,凡事都要適可而止。」

  他若無其事地笑道:「早晚而已。」

  於是,平王府的下人便看到他們尊貴的王爺就這麼被未來的王妃像扔麻袋一樣扔到涼亭頂上曬太陽去了。

  「若水,這樣對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有點過份?」

  「那王爺就在涼亭頂上理解『過份』的含意好了。」她一邊說,一邊用目光瞪退企圖上去救主的幾個侍衛。

  李逸風爬起身來,揮去衣上灰塵,在涼亭頂上坐穩,姿態之從容灑脫,幾乎讓人以為剛剛那狼狽的一幕不曾發生過。

  「你們不必緊張,溫將軍不會下重手的,」他頓了一頓,忽而笑得一臉戲謔,「否則過幾日成親少了新郎官,場面總是不太好看的。」

  「過幾日?」溫若水一臉訝然。

  「我沒對你說嗎?」

  「你該死的當然沒說過。」

  眾人愕然。未來王妃爆粗口。

  李逸風淡然笑道。「那我現在告訴你了。」

  平王府的聘禮堆滿溫家不算太小的客廳,那刺目的紅色讓坐在廳內的溫若水硬生生的將桌子拗下一塊來。

  很好,在她回府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的讓人將聘禮送進將軍府,真的是非、常、好!

  更好的是,下聘的人說了,平王三日後前來迎娶。

  溫若水負手立於園中,粉面微拾,感受著夕陽落在臉上的溫柔。

  京城的風比邊關的溫柔多了,不那麼凜冽蒼涼,倒多了抹江南小女兒的水漾柔情。

  淡淡余暉灑落在溫若水身上,在她周身暈開一層光暈,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而寧靜。

  杏兒端茶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小姐,喝茶。」

  「我爹呢?」

  「老爺在書房看書。」

  接過茶,輕呷一口,她漫不經心地開口,「爹的行囊打點好了嗎?」

  「回小姐,隨行的家丁都已經打點好了,小姐出嫁當天,老爺就會離京返鄉。」

  「不要馬虎,讓隨行的人小心點。」

  「奴婢曉得。」

  望著遠方染紅的天際,溫若水無奈地歎了口氣,「養老還是故鄉好,京城——」她頓了頓,「太亂了。」

  「小姐剛剛不是還很生氣?」

  「氣過就算,氣久可是會傷身。」

  「其實姑爺只是想儘快娶你過府罷了,不是存心惹你生氣的。」

  溫若水瞥她一眼,輕笑道:「我幾乎都要懷疑你到底是誰的丫鬟了呢?」

  杏兒笑道:「奴婢是小姐救下的,這一生一世都是小姐的人。」

  「這話我每次聽都忍不住不寒而慄。」

  杏兒嘟嘴,一臉委屈地道:「這都要怪小姐沒有生成男兒身,害得杏兒沒有以身相許的機會。」

  溫若水萬幸地道:「幸好。」不期然想到某人那令人惱火的「以身相許」,到底是誰許了誰?為什麼她怎麼看也是她這個被許的人虧了?

  將手中的茶喝完,她吩咐道:「我出去走走,你就不要跟來了。」

  「是。」

  回房換了一身男子青衫,溫若水從後門出了將軍府。

  回京後,她尚無閒暇好好的在京城的街上走一走,今天總算是得償所願了。想著,她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

  漫無目的的走著,從晚霞滿天一直走到星光閃爍。

  最後,她走進一家小酒館。

  普通的燒刀子,是平民百姓最常喝的酒,也是軍中將士的最愛。

  酒一杯接一杯的滑落咽喉,溫若水仿佛又看到那個在兩軍混戰中替自己擋下致命一箭的年輕將軍,看著他渾身浴血的倒在馬下,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還是敵人的血,生平第一次,她嘗到遺憾的味道。

  哪個少女不懷春,只可惜她來不及對他說出自己的心意,就看到他為她而死。

  心很痛,那一戰她殺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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