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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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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夫人神色不變,「我只問你兩句話。」 「老夫人請問。」 「與雲兒拜堂的是你?」 「是我。」 「入洞房的呢?」 「也是我。」 她感覺不對,正要補充說明,江老夫人已經截聲道:「既然如此,你就是我們江家的媳婦,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淩清雪頓時語塞。 「隨雲,夜深了,還不跟你妻子回房休息去。」江老夫人朝兒子瞪了一眼。 「我們這就回去睡。」他趁勢伸手拉住身邊的人,「娘,您也回去歇了吧。」 江老夫人又看向有些發怔的淩清雪道:「媳婦,你放心,其他後續之事江家自會辦妥,斷不會委屈了你。我們也會差人去向親家尋求諒解,再下重聘。」 淩清雪難以置信地看著江老夫人說完話後從容離去的身影。為什麼她有種被江家母子聯手坑了的感覺?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抱膝坐在軟榻上,淩清雪蹙著雙眉看向窗外懸掛天際的明月,誘人的紅唇微微抿著,臉上掛著幾許煩惱,以及幾許迷茫。 從她十三歲開始在江湖上行走,餐風露宿是家常便飯,披星戴月趕路亦習以為常,可是江老夫人那威嚴中帶著關切的話語卻讓她有些百味雜陳。 母親早逝,父親雖然疼愛總不免失之柔和,今夜她突然格外的想念母親。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 一件外袍披到她的肩頭,耳邊隨之響起的是一道清雅溫和的嗓音,「在想什麼,還不睡?」 「你又為什麼不睡?」她隨口反問。 江隨雲在她身邊坐下,跟她一同看著天上的明月,輕笑道:「為夫只是有些孤枕難眠罷了。」 她立刻扭頭瞪了他一眼。 江隨雲笑道:「為夫說的是實話,娘子何必怒顏相向?」 「我不想跟你說話。」 「屋裡只有我們兩人,我們又都睡不著,索性說說話也好,否則為夫難免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那是你的事。」 「娘子真大方。」他輕笑。 他的笑愉悅而又清淡,聽進淩清雪的耳中落入她的心湖。竟然並不反感,她便也沒斥責他什麼。 如此月色,這樣的心境,有個人陪在身畔,其實並不壞。 月色很迷人,更迷人的卻是窗前抱膝望月的人,銀白色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流過她的眉梢眼角,漾出別樣的柔情,讓看的人心神浮動,忍不住想要更接近……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 江家大少狼狽地被人推落地,不禁苦笑道:「娘子,你下手也太快了。」 「回你床上睡覺去。」她蹙著眉瞪他,伸手將身上的衣袍扯落,扔還給他,「拿走你的衣服。」 「為夫得罪你,衣服卻沒有,何必遷怒?」 淩清雪抓起軟榻上的枕頭就朝他砸過去。 江隨雲抱住砸來的枕頭低頭輕笑,「枕頭上有娘子的味道,我抱了也好入眠,只是——」他抬眼對上她帶著羞惱的目光,繼續道:「娘子睡時頭枕什麼?」 「江隨雲——」 「我在啊。」 「不要逼我對你動手。」 江隨雲「噢」了一聲,然後帶著幾分困惑地道:「對我動手動腳于娘子來說未免不雅,還是由為夫對娘子做較好。」 淩清雪目光在榻上梭巡一遍,最後將唯一的薄被掀起朝他丟去。 頓時,江隨雲便被薄被從頭到腳罩住,他帶笑的聲音從薄被下悶悶地傳出,「娘子的味道很香呐。」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要瘋了。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喜歡撩撥她的怒氣啊? 江隨雲從薄被下鑽出,卻見她仍抱膝看窗外,不禁輕輕搖了搖頭,動手將薄被與枕頭放至軟榻上。 「娘子,早些歇了吧。」 她沒有理他。 江隨雲伸出手,在即將觸到她頭髮時收掌握拳,頹然放下。有些事不宜操之過急,她的心情此時看來似乎不是很好,還是不要再撩撥她了,真要惱羞成怒,怕是會一走了之。 淩清雪聽辨出他回床休息,心中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漸漸地,她的姿勢由抱膝改為半趴在窗前。似乎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心境,獨坐在窗前靜靜地望著天傷的明月。 隨著月兒西移,夜色逐漸淡去,而趴在窗前的人就這樣睡著了,且睡得很沉,嘴角似乎還帶著一抹清淺笑意。 「咳咳……」 「少夫人,喝藥吧。」 淩清雪讓丫鬟從床上攙扶起來,靠坐在墊得厚厚的被褥上,接過另一個丫鬟遞來的一碗黑漆漆藥汁,臉色也泛起一抹苦色。 深夜賞月的後果是嚴重的,她和衣睡倒在窗前,結果著涼,先前落水所受的風寒尚未全好,現在病上加病,便病倒在江家,想要遠行,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苦澀藥汁灌入喉嚨,整個人仿佛浸到苦膽中,淩清雪伸手拈了塊桂花糖放入口中沖淡那股苦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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