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寵妻入骨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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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琪瑄等面上桌,直接先挑了兩筷子到老僕碗裡,沒吃蒜,只往碗裡加了杓辣椒。 七月分雖然入秋,但事實上還是滿熱的,尤其是中午吃熱湯麵的就尤為考驗人,幸好她有帶摺扇,一邊據風一邊吃,沒花太長時間就吃掉了自己那份,然後,便悠閒據著風坐在一邊等家中老僕。 張勝吃一碗不夠,又加了一碗,她由衷感歎胃口真好! 這幾個月跟著老僕風餐露宿,不但學了不少走江湖的技巧,還學會了騎馬和趕車,估摸著就算這老傢伙哪天不告而別了,她都可以自己獨自跑江湖了。 當然了,這是玩笑話,跑江湖她可真沒那興趣。 但不得不說,身子骨經過這一番磨礪是比以前強了些,同時她也比以前黑了些。不過,等過個冬天,應該就又白回來了。 挺好! 帳是老僕結的,出門在外得講尊卑——老傢伙自己說的。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主僕兩個慢吞吞順著人群往山上走,半路還在歇腳亭坐了會兒。 「少爺,你這體力是真不行啊,這才走幾步路。」張勝日常吐槽。 沈琪瑄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眼皮都沒搭他一下,理直氣壯地說:「少爺我是用腦做事的人,不像你那麼皮糙肉厚的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歹平時多鍛煉一下,也不至於爬個山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的。」 「過分了啊。」沒有這麼誇張形容的,三步一停五步一歇,林妹妹都不會這樣吧。 說歸說,張勝還是將一個水囊遞到了她面前,「少爺,喝口水潤潤嗓。」 沈琪瑄拿過去喝了兩口,塞好塞子又遞還給他,張勝再次掛到自己腰上。 順著山道往上,半路有處茶棚,登山的百姓走得渴了便會花錢買碗水喝,沈琪瑄忍不住朝老僕瞥了一眼。 張勝笑呵呵地說:「少爺是講究人,哪能隨便喝外面的茶水。」 沈琪瑄撇嘴,又拐著彎諷刺她,呵,她怕嗎? 兩人於是沒買茶水,直接到了青陽觀,青陽觀外人不少,沈琪瑄抬頭多看了一會兒匾額上的「青陽觀」三字,有些神遊。 未來她多半還是會當個在家居士,好歹是個不婚的藉口嘛。 跟著人潮進了觀,在三清寶殿上過香,她帶著張勝在觀中四處閒逛。 觀中景致倒也清幽別致,古木蔥郁,是個夏日避暑的好地方,兩人信步走到一處涼亭不遠處,有人在內對弈。 一人青衫方巾,兩鬢霜白,鬍鬚花白,氣質儒雅,像是那種飽讀詩書之人,另一個是中年清瘦道人,頻下三縉青須,很有仙風道骨的風範。 老文士身後垂手站著位青衣老僕,亦是兩鬢斑白,瞧著比文士要老上一些。 沈琪瑄在不遠外駐足片刻,不欲擾人清靜,便打算就此離開,不料涼亭中的那位老文士卻在這時開口—— 「你過來。」 被點名的沈琪瑄一頭霧水,忍不住用手指自己,滿是疑惑,「我嗎?」 「對,就是你,過來。」 念在敬重長者的分上,沈琪瑄聽言走進了亭子,朝裡面對弈的兩人作了一揖,「晚生見過老先生,見過道長。」 文士捋須而笑,有幾分贊許,「還算有禮數。」 沈琪瑄心中越發狐疑,總覺得對方有極大可能是認錯人了。 「不知老先生喚晚生前來所為何事?」人家不說她只好自己主動問了。 文士指了指面前已下過半的棋局,「你來接著下。」 「晚生不善棋道,不敢獻拙。」 文士不以為意,「反正已是一盤殘局,你隨便下即可,不用有什麼負擔。」 沈琪瑄猶豫了一下,又作了一揖,「那晚生就獻醜了。」 棋局果是殘局,卻非勝負已分,反有幾分膠著之意。 沈琪瑄左手捏住右袖口,然後提腕捏子而落,老文士目露贊許,緩緩點頭。 幾子落盤,勝負已現雛形,中年道人笑著搖頭,「是貧道輸了。」 「晚生莽撞,道長莫怪。」沈琪瑄長揖一禮。 「無妨無妨,少年人棋力驚人,乃是意外之喜啊。」 在幾人寒暄之際,又有對主僕走到亭外,是書生書僮的標準搭配,那書生十七、八歲的模樣,錦衣玉簪,相貌堂堂,看衣著家境明顯要比沈琪瑄這對主僕好上很多,但雙方站在一起,沈琪瑄這對氣勢上卻要反勝一籌。 那書生在亭外三步站定,躬身朝著文士行禮,「學生江川見過沈老大人。」 原本面帶笑意的老文士臉上笑意一下收斂,皺眉看向亭外的書生,「你是江川?」 「學生正是江川,前些日子曾經拜訪過老大人,只是未能見面。」 沈停雲轉向一旁的沈琪瑄,「你是——」 沈琪瑄微笑執禮,「晚生只是路過的。」看吧,果然是認錯人了。 沈停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心中歎了口氣,對站在桌邊的沈琪瑄說:「你是個知禮的。」 沈琪瑄並不在乎這場烏龍,笑著作揖道:「晚生就不打擾老先生和道長的雅興了,就此告辭。」 沈停雲和道人都對她捋須點頭,沈琪瑄從容退出涼亭,然後走下臺階。 「冒名頂替,君子不為。」江川在兩人錯身而過時,忍不住忿忿輕言。 這話落到沈停雲耳中,他眉頭又是一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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