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聆 > 微雨斜陽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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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是南宮一族七房的長老,還有南宮劍的一些小友。 原本該是場喜氣玩鬧的比武,結果卻大出人們的意料。 溱雪的招式出人意料的淩厲,那個平時在練武場上顯得笨拙的女子不見了,代之的是連眼神都似利劍的佳人。 反觀另一方,南宮劍腳步虛浮,出手綿軟,狀態令人咋舌。 長老南宮律眼見不對,悄聲向南宮老太太說:「怎麼回事?劍兒怎麼了?照這樣下去,我怕劍兒會出醜!」 南宮老太太沉下臉,「等一下,看看場上形勢再說。」 話音未完,南宮劍腳下一個踉蹌,竟摔倒在地。而脖子上,竟架著寒光凜凜的寶劍。劍光中,溱雪的眼嫵媚無比。南宮劍一聲暴喝:「你做什麼?」 而南宮老太太已從椅中站起身,四下一片譁然。 溱雪輕輕地笑著,笑聲漸響,喧嘩聲頓時熄了。 溱雪俯下身子,「南宮公子,比武招親,事實證明你配不上我。」 南宮老太太臉色如雪。 南宮劍臉似豬肝,「你在說什麼?快讓我起來!」 「起來自是可以,可是你看看,敗在我一個女人手下,你好意思娶我?你能娶我?」溱雪手中一抹,劍下,一絲血痕緩緩流出。 南宮劍憤怒的眼中全是不解。 溱雪起身,長劍如銀,鋃鐺墜地,「南宮老太太,現在這個局面,你給我個交代吧!」 南宮老太太眼如電光,額上皺紋深刻,「你又想如何?」 「莫非,老太太真要我嫁給如此紈絝子弟?」溱雪輕笑著道。 臺上拍案,「你自可以走,我南宮家廟小留不住你這尊大佛!」 笑聲響起,場中,溱雪如嬌花宛轉,恣意無比。她抬起手,將發間玉簪摘了下來,如夜長發散了一背。抽氣聲起。自古以來,散發是閨房私事,在場有誰見過女子大庭廣眾之下隨意散發。 南宮劍閉了眼,唇間血絲流下,睜開眼,眼中全是狂怒,「早上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溱雪卻仿若未聞,將玉簪扔到他的身上,「既然我與南宮公子從今已無關係,這些『髒東西』我自也不要。」說著,她摘下其餘手飾,全部棄之地上,眼中閃著咄咄逼人的光彩。 之後,她轉身看向南宮老太太,「四年前,南宮家強奪了我的首飾,後來我用南宮家的錢將其一件件贖回,今天,我要帶走,老太太沒意見吧?」 「滾!」南宮老太太的臉上分不清是屈辱還是憤怒。 溱雪撕下白色襟帶,綁住一肩披髮,「我自會走,從今後,願南宮家家宅興旺,老太太身體安康……」轉頭望向地上攤坐著的南宮劍,她笑意更深,「南宮公子從此位列武林尊位,恭喜南宮家!」笑聲裡,她緩緩離去,路過地上長劍,她一腳踏上,輕輕回過頭,「對了,這麼久,老太太和公子怕還不知道我的本名吧。」 她直直地看著南宮劍,「進你家門時,我倒是想說的,可惜公子貴人事忙,也不屑聽。不過這回,相信公子爺一定會終身難忘了。記住了,我姓秦,秦繼眉!」說完,大步離去,再不回頭。 身後,南宮老太太委頓在椅中,南宮劍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依到老太太面前,還未開口,便被打了個耳光,「瞧你找來的好女子!」 一聲長鳴,朱漆大門對著秦繼眉的面關上。關上的那一刻,她嫵媚的笑容沉了下來,怔怔地對著門上的匾額。最後躬身而拜,再抬頭時,眼中全是自嘲,再無留戀。 湖上煙霞波動,那晚霞紅得如火,自波上漫漫延去,染了一湖豔麗。 湖上畫舫,纖纖麗麗,古雅紅木沉沉森森,粉色紗縵,也被紅霞映得澄澄一片。 畫舫裡氣氛卻不是那麼綺麗。二樓上,一張圓桌,幾人對坐,四顧尷尬。 南宮劍正在其中。身邊二人,是武林四公子中其二——林也談、戚雙淩。四公子獨缺的一人,是方近玄。 南宮劍,出身南宮世家,劍法了得;林也談,巨賈林妙談之子,自幼愛習武,兒時拜師落葉門沈落葉,習其武藝,因人聰穎,又好學,得了沈落葉落葉掌八分真傳,現在雖不能說爐火純青,也是享譽武林;戚雙淩,世家之子,一脈單傳,因冰雪聰明,甚得家中長老器重,從小就送到青石崖武尊莫起雲處習其劍法,苦練十年,大成,令莫起雲甚感安慰。 這三人湊在一艘畫舫上,真有些稀奇。江湖中人人知道的一件事是,武林四公子中,南宮、林、戚互不對盤。要知三人皆是家世顯赫,少年得志,哪有甘居人下之理?四公子除方近玄素來淡泊,不與人爭強好勝,其餘三人都是面和心不和,平日裡見面罕有笑臉,只客氣幾句便很勉強。 此時,這三人對坐臉上竟全是笑容。 了不得。 但三人微眯的眼中,有著多少的不甘願和多少的恨念。 死蠻人,若不是你,我何必坐在此與這兩個偽君子相對? 只是,臉上,三人一徑地笑著。 正對三人,桌的對面,卻是旖旖旎旎,一片風光。 一個個子小小,眉眼彎彎的女子笑著道:「南方風光真是極美,又清又雅。」她卻不知道在別人眼中,她比風光清雅百倍。 她的五官並不出色,眼嫌細了些,眉嫌淡了些,唇嫌薄了些,鼻也顯得太清瘦了些。 偏偏,組合在一起,她就如湖上薄霧中的小小白色野花,清清楚楚,秀秀柔柔。 此時,她並非與三大公子說話,粉臉微側,眼眯眯地彎如新月,小小的耳映著窗櫺薄紗透過的微光,玲瓏如玉。 那一刻,令自命風流的三公子都微微失了神。 與女子坐在一起的,另有他人。只一看他,三公子便回過神來。那就是他們所忌憚的「蠻子」了。 內見那男子,曬得發亮的膚色,眉骨和鼻樑都很高,臉極瘦。那是本該讓人覺得清秀或是陰沉的面相,卻讓人覺得如黑陶般沉穩。 那是因為他的一雙眼,一雙如碧空長天般溫暖,又如深深古井般幽靜的眼。 此刻,他微笑地看著女子,「你若喜歡,我們就在此置處地產,就在湖邊,可好?」兩人相對,眼間全是暖暖的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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