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秦聆 > 情遇而安 | 上頁 下頁 |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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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警官緊急調動著船隻,安仰眉回頭,「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救助他們?」 「附近有志願者,很快就能到。我們去的地方,是志願者沒法進入的水庫,那裡有幾戶家庭最需要幫助。」對方的神色冷淡。 安仰眉低下了頭。生命是可以衡量的嗎?緩急是可以估量的嗎?她掩面,發現自己有的時候或許真的是感情過盛。 終於到了水庫。 快艇停靠到岸邊,安仰眉隨著放下的小艇一起到了「岸邊」。說是岸邊,其實與水庫中央沒有差別。最先到的是一幢危樓,安仰眉抬頭,看到原來是二樓門口的地方,有個老人正在求救。 安仰眉跑到了船頭。警官雖然想攔她,卻被她用力掙開,「放心,我會保護自己的。」對方猶豫了一下,抓緊她的手臂,也隨同跑了出去。 安仰眉神色複雜地看著警官把那位老人拽上船,直到那老人爬上船,她才松了一口氣。 真好!她在風雨中笑了,雖然一張嘴,就有狂風帶著豪雨潑進嘴裡。 微微轉身,她一愣,然後瞪大了眼睛。就在船舷處,有一個十歲樣子的小男孩,正奮力要爬上船。而船上所有的人,都只注意著那位老人,根本沒有看到那男孩。 她一把抓住身邊的警官,「快去救他!」她吼道。 對方一愣,然後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馬上沖了過去。 安仰眉看著對方拉起了小男孩的手,欣慰地笑了。 對方轉過頭,似乎也想回她一個微笑,就在這個時候,他瞪大了眼睛。 有一塊巨大的木板隨著狂風,砸向安仰眉的腦袋。 生命的流逝很殘酷,冰冷的指尖不知放於何處,肌膚溫暖的觸感令他意識到了某張皮皮笑著的臉……空白了許久的記憶漸漸蘇醒,他想睜開雙眼,想要親眼看到那張睡夢中見到過的笑容。 拼命想著,想著和她約定好的見面,想著她等候期盼,拼命地想。不知從何處獲得的力量,不聽使喚的手腳稍稍動一動,他朦朦朧朧地明白自己並沒有死,於是努力打開沉重的眼皮。白耀的光透進睜開一道縫的眼瞼,眼前出現很多張模糊的臉,熟悉的陌生的臉……一張張,惟獨沒有那個人的臉…… 「仰眉……」由胸口透出的疼痛,他想見她。 「醒了!終於醒了!」醫生、護士和親友全都圍在病床旁,自家裡千里迢迢趕來的母親更是撲了上來,老淚縱橫。 「延悅!嚇死我了,陽謙說你出了事,我和你爸爸差點沒急得昏過去。」 「媽!」他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你們怎麼知道我在海南受傷的事?」 「醫院通過飯店得到了你的聯繫資料,傳了消息到公司。」見好友終於完全脫離險情,施陽謙也大大松一口氣,「喂,你沒事跑到海南遭人刺殺幹什麼?」 「呃,我在醫院躺了幾天?公安局有沒有抓到那個搶了我手機的混蛋?」不知道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情,秦延悅急忙詢問。 「已經有三天了,我們是前天趕到這邊。真沒想到竟然只為搶一個手機就差點要了你一條命,如果明搶你也會給他的,何必呢?」輕撫著兒子無血色的臉,為人母的老婦人絮絮叨叨。 「媽,都說過沒事了,不要再想了。」他再次安撫仍處於驚慌狀態中的母親,隨後迫不及待道,「醫生有沒有說過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要看你身體恢復的情況而定,你安心養傷,有伯母照顧就更好了。我必須搭今晚的班機回去,你就繼續留在這裡度假。」 「是嗎?我倒是很想和你一起走。」歎息似的輕聲咕噥。 施陽謙明朗的笑容滲進一片陰影,理解好友心裡惦記的是什麼,他不忍打擊他,告訴他安仰眉殘酷地把他排在工作之後。 「我看你什麼都別想最好,快點養好身體回公司幫我賺錢。這次車禍連著被搶劫,你把這幾年公司沒能讓你休的假期全補上了。」 「嗯?我今年有這麼好運嗎?要不要你也試試?」順口譏嘲對方,注意到母親的疲累,秦延悅提出請求,「你走之前,先送我媽媽回酒店吧。」 「那你呢?」 「我沒關係,仍然覺得身體很沉,想再睡一覺。」他撒了個小謊。 「那好,我和陽謙先回酒店,晚上再過來陪你。你有什麼想吃的?」秦延悅母親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沒有什麼要吃的,清淡點的就可以。」 「好好休息,晚上我去機場之前會陪伯母一起過來。」施陽謙囉嗦得有點雞婆。 「知道了,你們走吧,要當心。」秦延悅下意識地叮囑。 「有什麼事打陽謙手機,他會告訴我,我們再趕過來。」 揮揮手,要一步一回頭的兩人快點離開,他裝作很累的樣子閉上眼。等不到遠去的腳步聲,他才悄悄睜眼,費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勉強下床。 自己爽約了,放了安仰眉好大一隻鴿子,那小妮子一定是氣瘋了吧?或者又是哭紅雙眼?手機被偷,一定沒能聯繫上他,真的是天有不測風雲。只是談個平凡的戀愛罷了,幹什麼自己非得遭受這樣那樣的意外? 懊惱地詛咒著,秦延悅忍著背部的傷痛,小心翼翼挪動自己笨重的身體,走出病房。走過長長的走廊,好不容易在樓梯口找到公用電話,他才發覺自己竟然沒有硬幣。 「混蛋!」懊惱與不甘脫口而出,回首望望通向病房的長長廊道,他只能在保護傷口的前提下,繼續艱難地挪動步伐。 幸虧住院時的衣褲都整齊地放在病房的櫃子上,掏出所有的四個硬幣,他再次移動已經快要虛脫的身體。提起話筒時,他的手一直在抖,一半原因是氣喘吁吁,另一半原因是情緒的激動。 「您好,『天天報社』。」 熟悉的柔和女聲,他卻不得不猶豫,直到對方再次詢問,才含糊地開口:「安仰眉在嗎?」 「你是秦延悅?」聲音突然變得令人緊張的急切。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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