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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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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灝沉穩地看著她,眼中是讓她安心的神色,「你放心,再挨一年是沒有問題的。真的不行了,還有『官庫』,這些年官吏們從朝廷得了不少好處,如今國難當頭,若要保住現在的榮華富貴,總要『放些血』出來。不過這已經是下招了,我想是用不著的。」 明陽臉色稍霽,卻還是憂心,「雖然前線戰報是日日見好,可是若是時間太長,只怕會士氣低迷。」 「這世上哪有能速戰速決的好事?只用一年便可以控制住局勢,已經是朱槿的奇跡了。你身為朝中核心,絕不能心急,心急就容易出事。」 「我也知道,卻總是忍不住東想西想……」 「何況又不只我們這方受了時間困擾,明廣他們會更心急。」桓灝撫慰地拍拍她的手。 明陽展顏而笑,「也是!」忽然想起一事,「一直想問問你的意見,為何明廣會那麼快出兵?我當初是想過這種可能,但總以為還要些年頭才會出這種事。他才剛坐穩根基,為何不再待幾年?等有些把握時再行事也不遲啊。」 「只因朝政也日漸穩下來了。他原本也想等你我起爭鬥時再來收利的罷,哪知這一天一直沒來,反而你的威望日高。這樣下去,時間拖得越長,對他越不利。到時他明廣會被人遺忘,而人人擁戴你。他若再起兵,不成了人人痛恨的叛黨?勝算就更小了。」 明陽挖苦著,「這是誇你還是誇我?」 桓灝沉默了。 明陽話一出口,便知是說錯了,很快笑著說:「進來吧。原也不覺得,這會兒站著真有些冷了。旋露一定在裡面置了火爐,進去暖暖吧。」 桓灝隨她拉著手,進到內裡去。 *** 是夜。 象牙的梳子緩緩從黑髮間滑落。明陽梳著發,但多半時間是在發呆。 旋露笑著接過她的梳子,「好了!別梳了,都有半個時辰了。也不歇歇。想事就想事吧,別難為你一頭頭髮了。」從梳粧檯上拿淺黃色的錦絛要給她系上。 明陽望著鏡中微笑著的旋露,緩緩問:「旋露,我越想,越覺得我做錯了。」 旋露擰了眉,手中卻仍不停,「怎麼了?」 明陽迷茫道:「我曾跟你說過了,我想讓他自由,可如今,他卻越來越被我束縛了……」 放下束好的發,旋露垂手,「公主是指桓大人嗎?」 「我知道,若只有我一人,絕不能像現在那麼做得成功。是因為有他幫忙,平才能如此安穩……可是,是我綁住了他。我知道,每次一看他的眼,我就知道……」怔怔地將發束移到鏡前,看那綁帶。 旋露強笑,「總是這樣的,世上哪有沒有束縛的人?您不也為了對皇上的承諾而綁住了自己嗎?」 明陽將發帶緩緩鬆開,「有時也想,早點結束算了……什麼時候才到頭呢?」回過頭,看到旋露慘白的臉,「別擔心,只是說說罷了……只有兩年,只有兩年,我可以跟他在一起……」 *** 四個月後,明安軍被剿。明安及彭定在華陽城破之日自刎。 面對傳回的死訊,明陽怔怔了半日,最後下令厚葬兩人於帝陵側。 再過兩個月,明廣主力被滅,只剩小股兵力躥逃。而明廣不在捕獲的俘虜中,大約是在小股人馬之中。 朱槿還朝。昭帝下令厚賞諸將,論功記賞;對所俘之人,除首惡外,皆大赦;同時下令生養戰亂之地的百姓,免三年賦稅,朝中諸項開支則能減則減。全貼了民用。 百姓奔走呼告,皆道其聖明。 八月,天清雲淡。 這日,明陽邀了桓灝出外遊玩。旋露早早備了茶點預備路上吃,也隨同前往。 在朱槿幾人的取笑下,三人以及四個隨從便微服出了宮。 趁著太陽還未大熱,幾人沿著古道上了城郊的青雲山。 青雲山雖不高,卻很有幾分險意。因其峭壁林立,青松傲然,被許多人稱道。桓灝是早來過的,明陽卻從不曾到過,自然處處驚喜,處處要拉著他問東問西。 如此停停歇歇,終於到了山腰間可歇腳的「忘憂亭」。那原是前朝的幾個文人見山色雖好,卻無地可下腳而集資修的。這亭背後就是懸崖,坐著只覺得青山盡攬眼前,很是壯麗。 天氣有些熱,也沒有其他人到這裡,偌大的亭子就只有他們幾個休息。 拿出涼茶點心,明陽邊吃邊聽著桓灝講這山中的典故,倒也津津有味,連嘴中嚼的茶點也不知其味了。 正說著,亭外守衛的侍衛忽來報:「前面有個女子朝亭子走過來,似乎是遊人。」 明陽抬頭,見山間一粉衣女子漸漸走來,遠遠地看,只覺身姿姣好,卻萬分疲累的樣子,便道:「若是普通客人就算了,你們也別凶巴巴地嚇著人家。天氣炎熱,總要讓人歇歇腳步的。」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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