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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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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不到,但桓灝卻能感覺到胸膛處的臉蛋已經火灼般地滾燙了。過了好久,才聽到她的回答:「喝醉了,不覺得……」聲如蚊蚋,手卻攬住他。 「冷嗎?」桓灝抬起她的下巴,要看她的臉。 明陽胡亂搖著頭,更緊更緊地抱住他。 桓灝輕笑著,「我不會離開的。不用這樣緊張。」 手指與手指交纏著,這一刻,心終於又貼近了。 明陽摩娑著他的溫暖胸膛,才知道空虛是多麼深。 桓灝匆忙問:「上次昏倒是怎麼回事?這兩天見你臉色也沒有怎麼恢復,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醫怎麼說的?」 明陽瑟縮了一下,「太醫他們只會說些語焉不詳的話。想來總是沒大事,也不見他們怎麼緊張。這兩天我也覺得好了不少。」 桓灝握住她的指尖,輕輕移到腕間,撫摸著微涼的皮膚,「這些天真的瘦了不少……叫旋露幫你好好補補吧。」 明陽半抬起身體,半散的發如緞子般從肩頭垂下,如雲般遮住桓灝的視線,他著迷地伸出手,握住髮絲。她吐著舌頭,「才不要!這幾天旋露拼命給我做什麼補湯,活似把我當豬一樣養。要是再補,我真不知道會成什麼樣!早晚會活活補死的……」 桓灝沉下臉,「不要怠慢鬼神!生死之事哪能隨便亂說的?」不知為什麼,聽到她笑著說的那句話,心頭竟升起不祥的沉重感。 明陽笑了,「知道了,一時失言。」 她專注地看著他的眉、眼、鼻,輕輕歎道:「如果……永遠都能這樣……該有多好?」然而他沉默著,一動也不動。 一滴淚落下來,滴到他的胸膛,明陽含笑著,眼中一片晶瑩,「對不起……不該說的……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桓灝靜靜看著她,心中被酸楚籠罩:一宿貪歡,然而,他和她仍是原先相隔遙遠的兩個人,一切都沒有變,鴻溝也沒有消失。 明陽慢慢俯下頭,他的眼中只有她,她虔誠地吻著他的嘴角,喃喃著。 桓灝眩惑了。 好久,才聽清楚,那一聲聲低語,都是「我愛你……」 *** 直到很久之後,再想起那依稀的呢哺,桓灝仍可以體會到那心碎的感覺。 之後,兩人如同回到了青澀歲月時,雖然不願意,卻只能偷偷地見面。 然而,就連這樣的安寧,終於也成了奢望。 這年年底,鎮西王明廣起兵叛亂。平朝的安寧,瞬間成了泡影,陷入狼煙四起的困境。 收到叛亂消息的同時,桓灝收到了殷離的死訊。 之後。明陽獨排眾議,封朱槿為平西將軍,揮軍西進。雖然此舉讓朝中上下更為不安,但在桓灝之後的鐵腕壓制下,終於成了沉默的認同。 然而,情勢比所有人的估計都要複雜。繼棣城生變後,號二公主明安為主,其駙馬華陽令彭定為帥的一支隊伍也在平的北境起兵。起兵的同時,以明安的名義詔告天下,稱「偽帝」明陽及其座下犬桓灝陰謀篡改聖旨,奪取王位,名不正而言不順。而明安則是平成帝原先欲立的儲君。所以起兵當日,明安便登基了。起兵的名義是:清王都,除妖孽。如此云云。 看到那道所謂「詔書」時,明陽先是啼笑皆非,然後狠狠哭了一場:一夕之間,風雲變色,姐妹反目。原本就知道隨權勢而來的盡是污穢,而今,更是將淡薄的親情化為烏有。 那一夜,桓灝抱著她,她沉默了一夜。 但是,原本非常擔心會趁機進犯的立國卻奇跡般地按兵不動。當時立朝的邊關守將是號稱「鬼殺」的晁起雲。 在全力平定內亂的情況下,雖然明廣的軍隊一度佔領了西南部的廣闊土地,但很快,情勢被控制住了。 原本人人存著懷疑之心的女將以軍令如山、身先士卒而贏得了手下將領的心,精煉的武藝更讓餘下的人閉上了嘴。之後,因著見到叛軍搶掠的暴行而起了同仇敵愾之心的軍隊下了誓死之心,朱槿獲得了戰場的控制權。 而對於華陽令,在明安慫恿下貿然趁亂起兵,卻不曾有萬全的準備,也沒有過戰爭的經驗,雖在戰爭初時因朱槿全力於明廣軍而得了些便宜,但很快就因戰線過長,供給困難而陷入了自己踏進的泥潭。 但是,雖然筆下只是幾句,明陽有限的歲月已過了一年,是第二年的冬天了。 *** 秋季金桂盛開的園中,如今飄的是冷豔的梅香。幾株老梅盤根錯節,點點紅梅映著初下的新雪,清冷寧靜。 穿著白色輕裘的明陽站在梅下。一陣寒風吹過,積雪便簌簌地落下,張開掌,接了幾片雪在掌中,見那雪融成水滴落,沿著掌中細紋蔓延開去。她癡癡地出神。 忽然手被握住,還沒回頭,已被身後來人一轉,拉入溫暖的懷裡。她輕笑著,擁緊來人。抬頭時,卻看到桓灝微皺著的眉,好奇地問道:「怎麼?不開心?哪個敢惹你生氣?」 桓灝握住她兩隻凍得冰冷的手,「還有哪個?前幾天才受的風寒,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宮裡休養?一來就聽旋露說你非要透透風!什麼透風,我看是凍骨頭才是真的。」說著,將明陽的手藏到他黑狐的皮裘下。 明陽微嗔著:「本來就是嘛!一場小小的風寒,你和旋露居然把我關了半個月!悶也悶出病來了。」說著,懲罰地將手探入他的衣領,冷冷的手觸到衣下溫熱的皮膚,只覺得如融化般地溫暖。 桓灝隨她去玩,將外衣裹住她,望著她嬌小的臉,「看著雪,在想什麼呢?」 明陽臉上現出憂慮之色,「這雪都積起來了,朱槿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戰地不比都城,也不知他們有沒有冬衣……」 「在想這個啊?你放心,紫眉已將禦冬之物分派下去了,應該已經到他們手上了。」 「這仗也打了一年了。要多久才能結束啊?如今不比大盛時,民不聊生已經很糟了,我昨天命人查過,國庫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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