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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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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揉了揉太陽穴,才能定神下來看各地的奏摺。 已經連續一個多月,她無法入睡了。從即位開始,她就很難睡好,但是多少還能睡幾個時辰,即使只是淺眠,也比如今根本無法合眼要好。每次,直到天將白時,她總在煩躁中起身。但是,不久就是晨報了,那是惟一可以與他見面的機會。再不適,她還是選擇起來。 連最粗心的朱槿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但每當她們問起時,她總是笑著說沒什麼。明知說了也不管用,她不想讓更多的人擔心。 桓灝站在離她三步之遙處,她拿起一份奏摺時,他總是要點上幾句,即使原本已在摺子上注了評語。隨後就沉默了,等著她在每份摺子後面寫上批註,然後再照著她最後的定語處理各個事項。雖然最後,多半總是「照準」二字。 一個時辰後,案上的奏摺才全部看完。 桓灝例行公事地冷淡問道:「還有什麼事?」 明陽搖搖頭,知道他是要回了。 旋露從後殿走出,沉默地收拾起零亂的摺子。有些是要留下的,有些是要送到各處去安排的。桓灝微微欠身,「如此,臣先告退了。」 明陽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桓灝轉身離去,不帶一絲留戀。 忽然,身後一聲驚呼,他驟地轉身,看到明陽已橫躺在旋露懷中,地上,摺子散了一地。 *** 太醫從內殿走了出來,守在外面的朱槿和紫眉便迎了上去。桓灝上前幾步,忽然停了下來,只留意傾聽。 太醫支吾道:「陛下只是勞累過度,鬱氣攻心,應該是不打緊的。不過……」他皺起了眉。 朱槿已不耐煩地催道:「您有話便直說吧!」 太醫忙道:「也沒什麼,只是脈像有些亂。我看應該只是體虛吧。」 紫眉已皺起了眉,「到底如何?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哪裡來的應該是?吞吞吐吐地!」 「太醫只是小心謹慎而已,紫眉,你莫要難為他了。」由旋露攙著的明陽從裡面扶將出來。 「你出來做什麼?體虛就乖乖躺著罷!有什麼事叫我們進去不就行了?」紫眉已槍上前扶住她。 「沒事。有時頭昏是正常的。女子體性陰寒,總免不了的。只是這次大概是沒留心,嚇到你們了。」微笑著的明陽看著桓灝,「讓丞相擔心了。不必擔心,我沒事。丞相有事自去吧。」 桓灝皺了下眉,卻道:「無事的話臣告退了。請陛下也小心休養,不要太過操勞了。」說完便離去了。 朱槿沉下了臉,「無情無義!」 明陽按住了她的手,沉默著搖頭。 *** 桓灝回府。府上已是物事人非。自明陽即位,明廣遠調,他將原來親信的殷離也遣走了。至於雪姬,雖未送還與明廣,卻再也不曾見過她了。有時聽管家說她在快晴閣如何如何,他只是冷漠以對。 現在想來,他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離。 那一日後,不知其中來龍去脈的殷離忿忿地要弑殺明陽。不知為什麼,他無法告之其中緣由。那一日,他真有被狠狠騙了一回的感覺,心高氣傲的他生平第一次無計可施,只覺得一腔憤恨。但偏偏,當離說著要報復的時候,他卻斷然拒絕了。隨後,便派了他跟隨明廣赴棣城,只為了生怕離氣憤之下生事。而回想起來,離原是不知道他和明陽的事的,只是要為自己出頭而已。 如今,失去信若臂膀的殷離,桓灝有時會覺得縛手縛腳。然而,不同於一年前的野心勃勃,現在的他竟可以說是有些消沉,所以並不像曾經那樣需要殷寓做他的耳做他的眼。 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竟會消沉下去。只是,午夜夢回時,他還是常常看見明陽的眼,一雙呼救的眼。 他要自己放下,卻一直做不到。 常常自問,若是她自願接受的選擇,為什麼那時她用一雙痛苦的眼看他?好像無辜的眼睛卻真正地騙過了他。 那麼,為什麼又要承認所做的選擇呢?不說不是更好些? 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每一次,都沒有任何答案。 桓灝有時也會感到深深的悔意,後悔沒有看清她的心。相反,那個已經死去的平成帝卻清楚地掌握了女兒的心思。明陽雖然堅強,卻終只是個寂寞的孩子罷了……因為寂寞,所以只要一點點溫暖,她便會用雙倍去還。 可是,偏偏對他,是如此地絕情…… 只有對他…… 歎著氣。只有一個人時,他才放縱自己透露感情:一年後的今天,他還是放不開她啊! 喚來煙亭,要他請太醫府的幾位太醫到府,他要最確切的診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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